林茂蓉瞧了瞧站在院子中央的宝柱,伸手弹了弹走廊的栏杆,上边的暗灰色漆片掉了下来,灰扑扑的往下落,宝柱赶紧一个箭步挪开身子,那几块漆灰片儿掉在了地面上,跟那白色的寒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大小姐,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宝柱抬头看了看,见着林茂蓉一张小圆脸上全是笑容,看上去娇憨可爱,不由得愣了下:“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我让着你。”
林茂蓉咬着牙齿笑了个不歇:“杨二少爷果然是男子汉,挺能让着人的。”
宝柱不再搭理她,转身便朝阁楼走了过来,他打算先去找嘉懋。
黄莺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宝柱与林茂蓉说说笑笑,眼珠子都错不开,旁边紫萧见着她那模样,伸手推了推她,趁着林茂蓉不注意,低声道:“那杨二少爷一看就是喜欢我们家姑娘的,你可别痴心妄想了。”
“你……”黄莺转脸看了看紫萧,见她一脸不屑,气得直咬牙:“你昨日不还想着要给杨老太爷做姨娘,也好意思说我。”
“那时候我不知道竟然有这般好事。”紫萧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谁还真愿意做姨娘哪?不过是想借着贵人摆脱了万花楼罢了,现儿我做了我们家姑娘的丫鬟,这心里头却是欢喜。”
“在那边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林茂蓉转脸看了看紫萧,有些不高兴:“你是怎么做丫鬟的?也不知道机灵些?快些去帮我准备好外出要带的东西,别杵着在这里。”
紫萧慌慌张张的应了一声,赶紧往林茂蓉的房间走了过去,林茂蓉瞥了一眼黄莺,慢慢悠悠的往相宜房间里走了去。黄莺瞪着林茂蓉的背影,一只手紧紧的捏住栏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不久,相宜已经打扮停当,这边宝柱已经跟着嘉懋从那边赶了过来,还没进门,就听着宝柱爽朗的笑声:“嘉懋也真是的,比女儿家的身子都不如!才到玉泉关一日就说不舒服,你瞧瞧……”
嘉懋出现在门口,有些无精打采,相宜关切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早上一起来便觉得头晕眼花,有些不舒服。”嘉懋脸色有些苍白,说话都似乎有气无力,软绵绵的。
“那你赶紧去歇着。”相宜有些担心,走到了嘉懋身边,一只手贴在他的额角:“有些烫手哪。”
“不打紧,我陪你出去,这算得了什么。”嘉懋勉强的朝相宜笑了笑:“我还能撑得住,别听宝柱的,我哪就这样娇弱了。”
“不行不行,你这模样怎么还能出去?快些到客栈里歇息着,我去茶庄那边看看就回来陪你。”相宜有几分焦急,连声催着宝柱快派人去请个大夫过来:“总得给他看看,开些药熬着服了才是。”
“姑娘,就让黄莺留着照顾容大少爷罢。”方嫂瞧了瞧站在一旁的黄莺:“你本来就说过不带她出去的,留在客栈里刚刚好能照顾容大少爷。”
“也好。”相宜看了看黄莺,见她脸上有跃跃欲试的神情,点了点头:“黄莺,那你可得要留心了,在我们回来之前,一步也不许走开,明白否?”
黄莺弯腰答道:“是,姑娘,黄莺听明白了。”
将嘉懋安置好,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出去,宝柱在前边陪着林茂蓉与相宜,后边连翘方嫂与紫萧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着:“你来玉泉关多久了?与那黄莺相识也有些日子,她是哪里人,你可知晓?”
紫萧想了想,睁大了眼睛:“我与黄莺认识有五年了,并未曾听她说起是哪里人氏,可能是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只是从她素日里说的那些事儿,那桃子李子,熟得都比我家乡得要早,还说有不少小河,出门可以划船,估摸着就该是江南人。”
方嫂与连翘相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暗暗点了下头,心中越发有底气了。紫萧不知就里,见两人微微的笑,以为找到讨好她们的法子,索性拿了黄莺素日里好笑的事情一一说了起来,说到黄莺学唱曲的时候,紫萧忍不住笑:“她最初来的时候乡音很重,总将那个比翼鸟唱成比翼雕,我们每次听了都笑个不歇。”
“比翼雕?”相宜站住了身子,若有所悟,宝柱也惊诧的喊了出来:“将鸟说成雕,不是广陵人的叫法?”
“是她,是她,真是她。”相宜心中顿时有了定论,她伸手将宝柱一拉,将他拉到了一旁低声问:“你觉得那黄莺看起来眼熟吗?”
宝柱摸了摸脑袋:“黄莺?眼熟?”
“是,我怀疑她便是我那被拐走的妹妹骆相钰。”相宜点了点头:“方嫂与连翘都说她生得跟我有几分像,而且她身上疑点诸多,我们今日设了圈套,就专等她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