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箭筒里是12支箭,射完要自己去靶子那边把箭拔下来再接着射。
于朝的桶里已经没有箭了,他垂头看了看空空的箭筒。
左手边的路川还是维持着倚着墙的动作,没说话,没也别的动静。
两人间的气氛突然陷入了一种古怪的尴尬,一个气还没消不太想讲话,一个知道对方生气了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一时间两人就这么僵在了这儿。
仔细想来,这好像是近段时间两人相熟以来,第一次气氛微妙尴尬的时候。
一直以来两个人的相处都是路川在扮演“主动”的那个角色,主动跟他讲话,主动开启话题,主动邀他吃饭,不会生气也不会退缩。
于朝手指在空空如也的箭筒边摸了摸。
两个人的关系能走到今天多亏了这两个人中的另一个是路川,像他这样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意愿往外走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人好像真的只有路川这样勇于踏进他生活的人才能把他拉出来。
于朝摸着他手里的弓想了想,或许他应该说点儿什么?即使他真的不知道路川为什么不开心。
他视线落在自己的空箭筒上,然后转头对路川示意了一下路川插满箭的箭筒:“我想用用你的箭。”
路川闻言抬眼,吸着奶茶看了眼于朝的空箭筒,然后冷笑一声。
就还是一心扑在射箭上呗。
他心里还是憋屈,话里话外带点阴阳怪气:“用吧,祝你今天这四十分钟后成为体坛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
于朝只是直男不是傻逼。
这要是听不出来是在嘲讽他他语文阅读也不能天天做五个至少对四个。
“我没想成为体坛冉冉升起的新星。”于朝难得的解释了一句。
“嗯。”路川点头,吸掉最后一颗珍珠,下巴扬了扬示意他手里拿着的弓,“我看你这架势还以为你要弃文从体呢。”
于朝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回一句:“没有。”
说完两人又是大眼瞪小眼儿,面面相觑。
奶茶路川要的中杯,从送过来开始他就没干别的就靠在这儿喝奶茶了,现在基本已经喝得见底了。
“你喜欢甜的?”于朝问。
“差不多吧。”路川晃了下空塑料杯,把杯子弯腰丢进了身边的垃圾桶,“吃甜的能让人心情好。”
话音落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于朝坐在椅子上,拿着弓在调准星,但那个准星也就来来回回拧那么几下,也不知道都调了半个小时还有什么可调的。
路川叹了口气,他能感觉到于朝在试图缓解气氛,所以没那么生气了。
而且讲实话,他也没什么理由可生气的,于朝既没跟他谈恋爱也没和他怎么着,是他喜欢于朝又不是于朝喜欢他,于朝没责任哄他。
路川抬手按了按眉心,再次很轻地叹了下气。
算了。
是自己喜欢的,总是要宠着的。
路川拿了弓走过去,用弓的一头顶了顶于朝的肩膀,他扬手示意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还有五六分钟,再来一轮,比赛?”
“好。”于朝也拿了自己身边的弓站起来。
比赛自然是于朝赢了,虽说路川练的是射击,射箭和射击只有一字之差,但却有着天壤之别。
“晚上想吃什么?”路川把弓递给过来收东西的工作人员。
“都行。”于朝答。
于朝对吃的东西没什么要求,路川按自己对他的了解挑了个两个人应该都觉得还不错的杭帮菜。
因为是饭点,吃饭的人还挺多的,这家杭帮菜很出名,还需要排号,但好在两人来的不算完,排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但有些事就是很邪门,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隔壁桌翻台,服务员迎进来的两个人里有一个是路川的熟人——刘岩,去年比赛里对自己进行恶意判决的裁判刘立伟的儿子,也是当时在射击队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
刘岩和同伴迎面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和路川对上视线,继而愣了一下,很显然,他也认出了路川。
宁安今年地斜,认识了几年都没在射击队之外的地方碰过面的两人愣是在今天撞上了。
“你不吃了?”于朝看着路川放下的筷子问道。
“嗯。”路川答,“吃饱了。”
从看到刘岩的第一眼路川就不想再吃下去了。
很烦。
他不想回忆的比赛,不想面对的失败以及当时后来在射击队遭遇的种种都在这一秒想了起来。
他们坐的这桌和刘岩的那桌不算离得近,两个桌子中间有个两三米宽的宽过道,路川能感觉到刘岩和同伴时不时飘过来的目光和相互交谈的声音,那目光并不是善意的,但路川不想深究他们到底在看什么,也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莫名的烦躁缠绕在他的心上,他有些想快一点离开这儿。
路川放筷子之前其实没吃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