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了一下李邈,她自说自话地入了雅室。
四个人盘膝对坐,两两相望,各有各的想法,只有夏初七一个人笑得开怀。
“好了,如今长孙殿下该说说,请在下来所为何事了吧?”
雅室里的炭火,烧得很是温暖。可是,却不及赵绵泽那眉宇间温和的笑意。
“七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与秋儿找了你来,确实是有事儿。你两年前那么撒手一走,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如今你既然回来了,我们的事情也该有一个了结了,你又何苦装着不认故人?”
好淡定啊!
给人额头上黥了个“贱”字,还想毁婚纳了人家的堂姐,现在说得那“了结”两个字儿,就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如果不是现在还不到暴露身份的时候,她真的很想掐着脖子问问这厮,他当年面对一心爱他的夏楚,怎么就能狠得下心肠。
想到那些事儿,夏初七条件反射地握紧了双拳。
“皇长孙殿下,在下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赵绵泽还是淡淡而温和的语气。
说着,茶便上来了,升腾的热气里满是茶香味儿。赵绵泽亲手为夏问秋倒了一杯,优异地低头吹了吹水,等它凉却些了,才塞在她的手里,那目光里的关切是真真儿的,感情也是真真儿的,可瞧在夏初七的眼睛里,怎么瞧便怎么隔应。
不是为她,而是为那夏楚不值当。
可心里养了一万头草他马,她还是带着笑。
“我懂啥?哦,明白了,我忘说了,皇长孙殿下与夫人可真是般配,天生的一对——”狗男女。
活生生咽下那三个字,她笑眯了眼儿,却听得赵绵泽又说,“七小姐,今日我与秋儿找你来,不是想要为难于你。当年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恨也好,怨也罢,你我都有过失,怪不得谁。只如今,我与秋儿已结成了夫妻,事已至此,七小姐也应当看得出来,我两年前就无意于你,现下更是不会中意,你没有强求的必要。”
我靠!
夏初七脑门儿里像捅了马蜂窝。
当年的事儿……
他说过去了,能过得去吗?
再者,丫这拒绝人的自恋姿态,比她前世相亲的任何一个拽男都招人恨。
可恨归恨,他话里的意思,却也真惹了她一头的雾水。
先前入茶舍的时候,她一直以为他找她过来,是为了他亲爹的病。
如今看来不是啊?或者说,不全然都是。
尤其他既然已经与夏问秋滚一起了,找她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见她面上写满了不解,赵绵泽顿了片刻,才道,“七小姐,我皇爷爷他老人家念旧,年纪越大,越是记挂着老臣。虽说你父谋逆伏法,可皇爷爷念叨着你父当年的功勋,又念着你家再无儿孙继承香火,心里不落忍,非得让我寻了你回来,逼着我与你结亲。”
还有这样的事儿?
那老皇帝果真如此有情有义?
狗屁!真有情有义,会杀了他老爹全家?
夏初七眼珠微微一转,神色里多出几分迷惑来。
“皇长孙殿下,怎么您越说,区区在下我越糊涂了,不懂,真不懂了。”
“七小姐,你都懂的。”
再次肯定了一下,赵绵泽的语气变得更为温和。
“皇爷爷说,除非你愿意主动退婚,否则我俩的婚约永世有效,我也永远不得另娶正妻。可是七小姐,如今的情况你也见到了,当年大家年纪都小,就算是绵泽对不住你,如今也足够抵尝了。”
抵尝了?
真是好笑。
夏初七想笑,便笑了,“皇长孙殿下好会讲故事。”
不管她什么反应,赵绵泽犹自说,“你心里有不平,可我与秋儿也有失意。这两年来,秋儿终日以泪洗面,直说对不住你,这郁气一结,害得我们三个孩儿都没有保住,三两月便滑了胎。两条人命还不够吗?七小姐,你与秋儿姐妹两个的感情一向要好,你又如何忍得,让秋儿吃这样的苦头?”
苦头?哎呀他妈的!
夏初七第一回感受到了什么叫着真正的无耻。
那夏楚都他妈遇见一对神经病了,竟然还会为了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去跳崖?都说上天安排人的命运是公平的,可那夏楚的命运也太苦了吧?
当然,夏初七不会相信那老皇帝真是念着她爹的功勋才这样儿。
几乎下意识的,她便觉得这其中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有一个老皇帝不愿意让赵绵泽娶夏问秋为正妻的原因。或者说,有一个老皇帝执意要赵绵泽娶夏楚为正妻的原因。
不过么,乍一听这三次滑胎的“人间悲剧”,她真想说……
——老天有眼!
世间之事,总都有轮回因果。
要不然,这夏问秋为什么生不出孩儿来,为什么总要滑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