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那人想也不想就拒绝。
“我又跑不掉,你怕什么?”
“头儿说了,不能松开你。”
夏初七暗暗翻个白眼,叹一声,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小哥,你也知我只是一女子,你再看看我的个头。便是两个我,也不顶你一个中用。更何况,上头还有你们的人守着,我不过喝口水而已……”
那人目光扫过来,她越发装得柔弱可怜,眸子隐隐眨着潮湿的波光。可那人虽见她确实瘦削不堪,认同是头儿夸大其词,但仍是没有打算放她。
“要喝就喝,喝不着就渴死算了。”
夏初七瘪了瘪嘴,眼巴巴地看着陶罐。
“小哥,你有妹子吗?”
那人一愣,“没有。”
“有姐姐吗?”
“没有。”
“行,就算你没姐没妹,你总有娘吧?”夏初七垂头叹气的说道,说不尽万千女性的悲哀,“你想,我若是你娘,被人捆在黑骨隆咚的地窖里,连口水都喝不着,多可怜。”
那人被她绕晕了。
“可你不是我娘。”
“总有一天,我也是会当娘的嘛,一个道理。”夏初七瞄他一眼,“小哥,你一定听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你想想,我若是渴死了,来找你索命,你这辈子也良心不安,那日日夜夜受煎熬的日子,可是不好过,更何况……”她努了努嘴,看向自己,“我只是要求解开双手,双脚不还捆着的吗?你这胆子也太小了。”
她紧张时,废话特别多。
那人从未见过像她这般聒噪的人,终是受不了她,想了想她确实一介女流,又这般瘦小一个姑娘,属实没什么危害,转身把火把插在石壁上的通气孔里,他走过来开始解她的绳子。
夏初七笑着看他,“小哥,你真是个好人。”
“哼,喝吧。”
那人心道,不是好人,完全是被她给烦的。
夏初七揉了揉酸涩的手腕,从他手里接过陶罐来,吃力地抬起来,仰着脖子就准备喝,可像是手捆得太久,一个没稳,陶罐“哗”地滑落,罐子向前一倾,里面的水悉数泼在了那人身上。
在两人的惊叫声中,陶醉应声掉落地面,“叭嗒”碎裂。
“曾三,出啥事了?”
这么大的动静,自是引起了上头人的注意。
夏初七无辜的看着面前的人,双手合十,不停向他做着求饶的动作,压低着嗓子说:“小哥,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马上,我来给你擦擦,擦擦啊。”
叫曾三的人虽气恨得不行,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夏初七诚心讨好旁人的时候,那表情,那动作,简直第一流的萌物。
曾三瞪她一眼,拂着身上的水,抬头看了一眼,大声道,“没事,蛤蟆哥,这人真是难侍候,水洒了老子一身。”
“嘻嘻,还以为你调戏人姑娘呢。”
上头有人与他逗着乐子,曾三也不恼,笑嘻嘻回答。
“我哪敢啦?不都说这是晋王的女人?”
“也是,谅你小子也没这胆。”
这一次,曾三好久没有回答。在蛤蟆哥的追问之下,隔了片刻,他才瓮声瓮气地应道:“蛤蟆哥,兄弟想了想,就因她是晋王的人,才有滋味儿嘛,若不是这机会,咱们哪里有机会亲近晋王的女人?不要说碰她,便是瞧上一眼也不行。蛤蟆哥,若不然,咱们拿她过过瘾,尝尝味儿?”
“怕是不好吧?”
上头的人明显也心痒痒,但仍是不敢。
曾三停顿一下,说话的语速明显更慢,“蛤蟆哥,反正这里就你我还有老常三人,咱们不说出谁知道?这娘们儿左右也出不了洞去,早晚死人一个,不玩玩岂不浪费。”
蛤蟆哥还在犹豫,下头却传来夏初七的惊叫,“喂,你别乱来。啊,你别乱来。你你你,你乱摸什么?呀!”
听见她细声细气的叫声,蛤蟆哥心里越发痒痒。
“曾三,别玩了,头儿一会可就回来了。”
不管他说什么,曾三似是一意孤行,“蛤蟆哥,快着些,把天窗放下来,给兄弟遮遮羞。你先把着风,等兄弟完事了。再换你来……”
这些人平常难近女色,被曾三这么一阵撺掇与撩拨,那个叫蛤蟆哥的人“叽叽”邪笑几声,似是来了兴致,很快应了一声,“哐啷”声里,头上的头窗放下来了。
石洞里的火把,阴恻恻发着寒光。
曾三额头冒着冷汗,吐了一口气,一张黑脸,已然变得煞白。他低头,看向火光中,笑得像一只狐狸似的,嘴里还在大声惊叫“不要啊”的女子。
“我都照你说的做了。你,你放开我。”
“放了你,你以为我像你这般傻啊?”夏初七举着从他腰上夺来的锋利马刀,指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飞快地探入自己怀里,以确定防身的东西还在不在。果然,不仅“锁爱”护腕被人取走,身上的东西也被搜劫一空。
“娘的!”
她气恼地啐一口,眼睛一眯,看着那人。
“小哥,你无须害怕。我看得出来,你不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若不然也不会因同情我,而中了我的计。你跟着夏廷德作恶,想来也非本愿,当兵吃皇粮,就图个肚腹温饱,不瞒你说,我也做过辎重营的兵卒,极是知晓你的难处。”
曾三低低吼,“你,你到底想怎样?”
夏初七撩唇,笑得似是好看,称呼更是亲切了一些。
“曾三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道理你应当明白。夏廷德的所作所为,天怒人怨,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且问你一句话,昨日这里原本守粮的兵卒哪去了?你心底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