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绪不明,眸子狼光闪烁,赵如娜没抬头,也没有发现,仔细拿了一个橘子,剥净了皮,把上面的经络都挑干净了,才半眯着柔和的眼,递到他的面前。
“侯爷,您尝尝。”
她先前小睡了一会,声音带了一点鼻音,有着平素没有的娇懒,听得陈大牛心火上蹿,血液升温,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就要往身上带。
“俺不爱吃这些,都留着你吃。”
她挣扎了一下,唇角挑开。
“吃一颗罢,看你眼中都有血丝了,吃了败败火。”
这陈大牛往日是个粗人,如今也是个粗人。说到底,从小到大,也没有被妇人这般用心的侍候过,看她温温柔柔的这般说“败火”,突地觉得自己一见着她就生出歪心思,有些龌龊。
他赶紧放开她的手,脸红了红,搓了搓指头,看着她手上的橘子,眉头皱了起来。
“吃一个?”
赵如娜轻笑,又往前递了递。
“你看妾身都剥好了。”
陈大牛确实不爱吃这些甜甜酸酸的果子,也从来不爱吃甜品糕点这样的零食。可这会子看她拿着橘瓣的手,白净得很有食欲,心里痒痒,终是没再推托。
“哦,那成。”
他没有拿手去接。
一低头,他张口咬住了橘子。
大概动作太急切,他一张大嘴不仅咬到橘子,竟是将她的手指也一并含入了嘴里,往里一吸,原本极正经的一个动作,生生添了一些狎戏的意思。
见赵如娜俏脸一红,他赶紧张嘴,退出她的手指,赶紧将整个橘子丢入嘴里,窘迫不已,含糊地解释。
“俺,俺不是有意的。”
有种事,便是越描越黑。
他不说便也就罢了,一解释,赵如娜的耳朵便微微发热,闪躲着他的目光,垂眸。
“口味可还好?”
她说的是橘子的口味,可此话接上陈大牛那句,竟是又添暖昧,好像说的是她的手一般。她极是懊恼,见他目光赤红,像是恨不得把她也吞了,紧张地吮了吮剥过橘子的手,自顾自说,想要岔开话题。
“味道还不错,侯爷要不要再来一个?”
陈大牛原本含着一个橘子,见她吮手指的动作,心脏狠狠一抽,漏掉了一下,神思一荡,那还没有来得及咬碎的橘子,就硬生生地咽了进去,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呛得他瞪大了眼睛,一阵咳嗽,样子极是滑稽。
“侯爷,您没事吧?慢点,慢点吃。”
赵如娜看他这般,哭笑不得,赶紧过去拍他的背,又倒了温水递到他的唇边,顽笑说。
“吃个橘子也能噎着,若是传出去,定安侯的威风可就没了。”
陈大牛粗鲠着脖子咽了咽,总算把卡在喉咙里的橘子哽了下去,喝了一口水,嘿嘿一乐。
“俺有啥威风在?再说,媳妇儿给俺剥橘子,噎死也是福分。”
“……”
这些日子奉集堡的天空都阴云罩头,赵如娜难得见他这般轻松的说笑耍贫,有些忍不住,“噗哧”一声乐了。
“若真是这般,那妾身的罪过可就大了。等回了京,老太太还不把我撕了?”
“不必等回京,俺现在就想把你撕了。”陈大牛突地压沉声音,一只手探过来便扯了她过去,紧紧抱在怀里,原就赤红的眸子,烫如明火。
赵如娜熟悉他这眼色,几乎每次从营中回来,他便是这般,旁的事扯东扯西,说到底,也是为了房里那点事。估计憋了这些日子,再是无法装老实了。
“侯爷!”看了看还亮着的灯火,她脸颊绯红。
“夜了,睡觉。”
“你先放我下来,把火灭了……”
“灭它干啥?俺就要看着。”
听他低哑的声音,赵如娜羞赧地抬头,与他炽如烈焰的眼神汇于一处,脸颊微微一烫,心脏胡乱跳着,愈发紧张,双手僵硬。
“老夫老妻了,这般害羞作甚?”
他低笑一声,似是察觉到她的窘迫,抱起她便往榻上走,硬嘣嘣的身子硌在她身上,越是令她发慌,只拿双手去推他。
“侯爷,你去洗洗。”
陈大牛低头瞅她,像是刚反应过来。
“哦。”
“砰”一声,赵如娜只觉眼前一晃,整个人就被他硬生生丢在了榻上。虽说被褥铺得极厚,没有摔坏她,但这么一丢,仍是吓了她一跳。可待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时,那人的人影已然大踏步出去了。
愕了愕,她哭笑不得。
这个人真是……一头牛。
做这点事,也像行军打仗,没点风情。
她无奈地叹一口气,下了榻,检查一下窗户,见都关紧实了,才又坐回梳妆台前。
此时,屋内火光烁烁,屋外轻风绕竹,铜镜里倒映着的妇人,双颊绯红,唇角轻抿,眉梢点醉,竟是带着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