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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节(1 / 2)

“瞧何公公说得,我又不是太医院的医官?太孙妃痛得不行,与我何干?”

被她绵里藏针的一呛,何承安尴尬地笑了一声。因为先前在漠北锡林郭勒的那件事儿,回京后他一直在夏初七的面前抬不起头来,也生怕她抓着那个由头为难他,闹到了赵绵泽的面前,让他晓得了原委,他这个东宫大太监就干不下去了。

“七姑娘……”他点头哈腰地笑着,一脸的肉都挤成了一堆,那样子腻歪得紧,“奴才该死,奴才嘴笨不会说话,姑娘莫怪,原谅则个?”

夏初七浅淡地笑着,步子迈得极慢,语气却很尖酸。

“不会说话,要嘴来做甚,不如缝了。”

何承安面色一变,看了看她云淡风轻的脸上那一抹轻嘲,心里“咯噔”一响,咬了咬牙,把心一狠,扯起一个巴掌就轻轻扇在了自己嘴巴上,讨好地笑道:“七姑娘说得对,奴才就是这张嘴管不住,不会说话,该打!您胸怀万里、海纳百川,不要与奴才这种笨拙之人一般计较了。”

夏初七看他一眼,不假思索的回嘴,“面善嘴也善,心里三支箭。何公公,这话,说的就是您这号人,可懂?”

何承安脸色微僵,又不好得罪她,只好腆着脸笑。

“七姑娘教训得是,奴才下回就改。”

好一个会拍马屁的太监!

看着立在殿门两边那一群快要被吓傻的宫女嬷嬷,夏初七轻“哧”一声,不再为难他了,但也一句话都不说,大步迈入了高高的门槛。

说到底她并不想为难一个太监,这样的做派,只不过要给泽秋院的人一个她很“受宠”的姿态罢了。试想一样,赵绵泽身边的大太监何承安,在东宫何等样的威风?谁敢这般向他耀武扬威?当然,她们不会知道何承安究竟为什么怕她,只会理解为,那是赵绵泽对她的偏宠已经到了极点。

夏问秋的住所,夏初七两年前是来过的。

进入内室之前,她仔细看了一眼。没有想到,那一只红嘴绿鹦鹉居然还站在鹦鹉架上,趾高气扬地审视着众人,那陨石做的架子,依旧那么精美华丽。

瞥着鹦鹉,夏初七目光微微一凉,弯了弯唇角。

“真是好鸟!”

何承安见她不挪步,头都大了,恭顺道:“七姑娘,皇太孙和太孙妃都在里间……请,请吧。救一人,活两命,您这是积德生善的好事……”

他不敢催了,只敢“请”。

夏初七低头瞥了一眼他摊开的手,还有恭谦的态度,笑了笑,“我如今不想积德,也不想做好人了。”说罢见何承安呆住,她浅笑入内。

内堂里面,一排垂手而立的丫头和太监,个个的脸上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哀色,大气都不敢出。而她的嗅觉太敏锐,人还未走近,空气里那一股子怪异的血腥味儿便冲入了鼻端。

埋汰!

她暗哼一声,抬眼望去。

一张花梨木的精雕大床上,夏问秋正痛不欲生地按着小腹呻吟,一双杏眼神智涣散,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往下滑落,样子无助而狼狈。赵绵泽坐在床沿上,亦是寒着一张脸,束手无策地握紧她的手,不停地小声在安慰。而太医院那位林院判,一头冷汗地抬头来看她。

“哟,太孙妃这是怎的了?生病了?”

夏初七不慌不忙地先朝赵绵泽福了福身,才换上了一副惊讶的表情。

“七,七妹……”夏问秋像是痛得人都傻了,看见她进来,湿透的睫毛眨动几下,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求,“救,救救我……我痛……”

夏初七微微一骇,佯装不解地抿了抿唇,看了看林太医,才又失笑,“太孙妃这话不对啊,林太医千金国手都没有法子,我一个区区的妇道人家,不能文不能武的,如何能够救你?”

她的张扬不羁,她的不留情面,似乎丝毫都没有因为赵绵泽在场而有所收敛。如此一来,夏问秋原本只是腹绞痛,如今连心肝胃脾肾都跟着抽得发痛了。心里恨了恨,她紧咬着牙瞪了她一眼,一把抓住赵绵泽的手,疯了一般哭喊。

“绵泽……我痛……要痛死了……”

赵绵泽眉头紧蹙着,似是心痛了,扶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半拢在臂弯中,侧过眸子来,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

“小七,先不说这些了,快来为你三姐仔细切个脉…”

夏初七心里一声冷笑,淡淡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这三天待在泽秋院里,他似是整个人都憔悴了下去,那一个丰朗俊朗,温润如玉的皇太孙,如今眼角略有青紫,嘴唇干涩脱皮,一看便知是没有休息好,还心急上了火。

这两个的感情,还真是深厚啊!

心念一转,她一动也不动,就那样看着夏问秋苍白尖削的脸,不肯走近一步,那招人恨的傲娇样子,瞧得赵绵泽暗暗发急,不停地冲她递眼神,可她却像是完全没有看见,突地别开头去,看向了林太医。

“这位太医,我也略通岐黄,既然皇太孙找了我来,我虽不才,也只好略尽绵力,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只是不知,太孙妃目前的情况如何?”

一句“死马当成活马医”,气得夏问秋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抚着肚子,更是要生要死的呻吟。

林太医嘴唇抽搐一下,差点栽倒。

他与她曾有过交道,两年前也在她的跟前吃过瘪,虽然那个时候他穿男装,此时是女装。可这样几句话下来,他已然想起这个夏七小姐到底是哪一尊“神”了。

清了清嗓子,他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密。

“七小姐,妊妇胎安,全凭气血。如今太孙妃脉象不定,沉迟气滞,血盛气衰。依下官看,此胎已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了?这么严重?”

听林保绩说得这般肯定,夏初七却并不意外,只是略略垂了垂眸子,装着思考的样子静默了片刻,调整出一个难受的表情来,痛惜地一叹,“我听说太孙妃以前的几次妊娠,都是不足三月滑胎的。如今这一胎,却是足有四月了,想来胎儿已成形,很稳定才是……怎会又保不住了?”

听见她阴阳怪气的声音,林太医汗毛倒竖,只觉她的目光就像长了刺儿,让他浑身不自在,赶紧低下头,不敢正眼儿看她。

“想来是太孙妃落胎多,身子亏损导致。”

夏初七歪了歪嘴角,心底冷笑了一声,不再理会林保绩,走过去看了一眼正在安慰夏问秋的赵绵泽。

“我若为她切脉,你得先赦我无罪。”

在夏问秋呼天抢地的喊痛声里,赵绵泽原本就心急火燎,如今看她一副不温不火的讨价还价,却急也不是,怒也不是,唇角不由狠狠一抽,目光深了深。

“你何罪之有?”

夏初七轻叹,压着声音,说得极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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