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他身上硬硬的甲胄硌得她有些难受,但她仍是义无反顾的抱紧了他的腰,叹息一般唤了一声。他没有回答,手臂一紧,在黑暗里,极快地捧住她的脸,吻住她的唇,就像为她度气一般,死死吻住,极尽缠绵,铺天盖地的热吻,令她脑子一晕。
“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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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看着赵绵泽从里头走出来,何承安吓了一大跳。
他身上衣裳的绫乱和狼狈且不说,他的手肘上,大概是摔在地上时蹭的,鲜血已经渗透了单薄的寝衣,在白惨惨的灯火下,看上去极是骇人。
可赵绵泽却似乎未觉,一双眼睛宛如鬼火,幽冷无比。
何承安一路小跑跟上,见他不说话,急了起来,“这这……这怎么了得?陛下,即便是皇后娘娘,也不能这般对您……”
“无事,让贺安来,为朕包扎一下就好。”
应了一声,何承安就要转身,却听见他说。
“回来。”
何承安圆规似的,“哧溜”一转,“陛下还有何吩咐?”
赵绵泽扯了扯袖口,眉头皱起,没有抬头,“今晚楚茨殿发生的事情,不许声张出去。要是让朕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朕要你们的脑袋。”最后一个字说完,他淡淡地扫了一圈身边的其他人。
“是,陛下。”
一众人纷纷跪下。
他虽然没有仔细交代,可这些人哪个不是猴精?他们都明白,若是这件事情传扬出去让朝臣知晓,皇后娘娘竟然胆敢枉顾君上的安危,不仅她这顶凤冠戴不了,只怕还不知会闹出多大的事来。
说到底,皇帝还是护着她的。
贺安领命去了源林堂,为赵绵泽上完药,退下了。何承安正准备侍候赵绵泽歇下,外头又有人来报。原来是在乾清宫侍寝太上皇许久都没有露面的崔英达来了。
赵绵泽看了何承安一眼,微微一笑。
“崔公公怎的来了?”
那一日赵绵泽登基,崔英达的圣旨可谓是及时雨。也因了他一直在洪泰帝跟前侍候,打小看着赵绵泽长大的,故而哪怕如今赵绵泽做了皇帝,对这个老太监也比对旁人更为亲厚和敬重。待他一入屋,赶紧叫何承安倒水请上座。
可崔英达却不坐,毕恭毕敬的叩了头,看着他。
“陛下,你如今所为,对得住太上皇吗?”
赵绵泽一愣,皱着眉头,下意识缩了缩手腕。
崔英达也不知看见了他的伤没有,也不吭声,只是朝门口招了招手,一个小太监便恭顺地端上了一个垫了明黄软缎的银盘。赵绵泽眯了眯眼,只见银盘里头是后宫妃嫔的名牌。
崔英达低声道,“陛下登极之后,尚未临幸后宫妃嫔,老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且不说子嗣之事关乎江山社稷,就论为了平衡朝事,为皇室开枝散叶,陛下您也不能再如此任性了。”
低低垂着眉头,赵绵泽不答。
崔英达叹一口气,柔和的语气,带了一些无奈,“陛下是老奴看着长大的,您的心思,老奴有何不知?陛下爱慕夏家小姐,没有错。做为男子,作为夫君,你可以心里只爱她一个。可做为帝王,雨露均沾,平衡后宫,才是王者之道。”
手指慢慢地攥紧,赵绵泽一笑。
“多谢公公提点,朕知道了。”
说罢他没有去看银盘里的名牌,而是转头看向何承安。
“北狄与南晏正待和议,宣惠妃来侍寝吧。”
崔英达看了一眼他凝重的面色,目光里露出一抹赞许。何承安低低应了一声“是”,退出去宣旨了,可了解如他,分明听出他平静的声音里……说不出来的无奈与忧伤。
☆、第202章
乌兰明珠从未想过入宫第一晚便要为皇帝侍寝,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时辰公公才来传话。在她忐忑不安的讶异里,几个小太监抬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入了净房。一群宫女涌上来,闪着暗里窥视的眸光,殷勤地侍候她沐浴。
光着身子入了那飘着花瓣的木桶,水温适度,不冷,也不热,她却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何公公,陛下不是去了皇后娘娘那里吗?”
“嗯”一声,何承安在屏外等待,声音很轻。
“那怎的……又宣我?”乌兰明珠略有不解。
“娘娘就不要打听了。”何承安的嗓子,在安静的撩水声里,显得格外尖细,拖曳得比夜色更为支离破碎,“再说,主子的事,奴才也说不得。娘娘初来,怕是不太清楚,这些话若落入旁人耳朵里,恐是不妥,多生是非。”
在赵绵泽这些嫔妃的面前,何承安并无太多的恭顺,但也绝对没有半点不恭顺。他是宫中老人了,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稀罕事,自有自己拿捏的分寸。
出浴之后,擦身子、描眉、点翠、更衣,一件件细碎的事情宫女们都做得格外精细,等乌兰明珠收拾好前往源林堂的时候,已近四更了。
夜风入袖微凉,更鼓敲得她心乱如麻。一路回忆着嬷嬷交代的侍寝事宜,竟忘得一干二净。
皇帝的寝殿里,熏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红烛高燃,光线仍有些昏暗,明黄的帷幔低垂在地,随风而摇,屏风后面,那个斜躺在龙榻上的年轻帝王,俊朗的五官在灯光里阴晦幽暗,手里懒洋洋的拿着一本书,许久都不曾翻上一页,也不知是在看,还是没有在看。
“陛下,惠妃娘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