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本王外头等你。”
说罢,他幽深的眸子盯了夏初七一眼,便调转过身,大步流星地从仍在载歌载舞的舞伎中间横穿出去。
见他突然冷着脸离开,门口的阿记和卢辉等人松了一口气。夏初七看着他们,意味不明的一笑,抬手挥退了乐伎们,对阿记道,“人都走了,还不放心?”
阿记面上一窘,“七小姐……”
夏初七看定他,打断了他要说的话,“阿记,我与乌仁公主有几句私房话,不知方不方便?”
阿记抬着的眼皮,微微一颤,看她一眼,与卢辉交换一个眼神儿,便恭顺地施礼,领着人退了下去。
喧闹许久的楚茨院安静了下来。
夏初七揉了揉鼻子,垂着眼皮,极力隐忍着与赵十九分离的难过,好半晌都没有抬头去看乌仁潇潇。
“楚七……”乌仁潇潇低低唤她一声,眼波微微一闪,回头望了一眼,拉着她的手,往内室走。
“你不是说过你屋子里有两只鸽子长得极是好看吗?我还没有见过鸽子夫妻呢,正好去瞧瞧。”
夏初七深深看她一眼,点头笑笑。
“好呀,乌仁公主肯赏脸,我求之不得。”
二人一同入了内室,夏初七回头看向晴岚。
“去吧,我与公主叙叙话。”
晴岚知晓她的意思,生拉活拽着因为主子爷走了正在哭天抹泪的二宝公公,还有一直不拿好眼神看乌仁潇潇的梅子下去了。
走到窗台上,夏初七逗着小马。
“他有东西给我?”
乌仁潇潇一愣,“你怎知道?”
微微撅了撅嘴巴,夏初七觉得自己将说的话有些残忍,但她也不知为什么,还是转过头,正视着乌仁潇潇说了出来。
“因为我是他的妻子。”
乌仁潇潇眼皮一颤,没有吭声。
夏初七又道,“在阴山,在你救他之前,他就是我的。”
这样宣示主权的行为很是可怕。换了以往,她打死也不相信自己能做得出来这么幼稚的事情。可她愣是说了,还说得这么正色。
“我为什么要这样说,是因为乌仁你不是旁人,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受到更多的伤害。你对他有心,我看得出来。但是,除非他对你也有心,要不然,我不会因为你有心,你是我的朋友,便将我的男人拱手相让。”
“楚七,我没有那样想……”
乌仁潇潇压低了声音,垂下眼皮儿一眨不眨地盯看着自己脚下的靴子,咬了咬唇,慢吞吞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递到她的手上。
“他给你的。”
“谢谢你。”
夏初七微微一笑,乌仁潇潇却有疑惑,“他怎会知道你一定会留下我?早早就把东西给了我,却不吩咐我要留下来。万一你不留我呢?”
“是他让我留下你的。”
乌仁潇潇一惊,抬起头来,“我怎么没有听见?”
夏初七微微弯唇,看着乌仁潇潇略略苍白的小脸儿,嘴皮微微一动,见她发愣,笑着问,“你可以看出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乌仁潇潇摇了摇头,不明所以。
她笑道:“赵十九却可以看懂。”
当初在晋王府里,为了应付老皇帝摆出那一局“孝”字棋,她与赵樽曾经练过一些简单的唇语,加上后来二人经年累月的相处和彼此的默契,复杂的语言虽然不能够准确表达,但是简单的指令还是完全没有问题。
若说赵樽的不喜欢,对于乌仁潇潇来说,是一种永远无望的单恋,那么赵樽与楚七之间那种旁人永远无法插足的默契与信任,才是他们最为坚固的爱情城墙。
不论外间风雨如何。
她信任他,而他亦然。
这正是乌仁潇潇不能理解的东西。
她先前就在客堂里,在他们的身边,她并未看见他两个有过多的互动,甚至他们两个人似乎从头到尾都在互相怨怼,这些都做不得假。但是他们似乎埋怨对方都有一个底线。那就是,不会离,不会弃,即便对方有再多的不好,还是他们自己的人,与旁人无关。
想到自己恋上赵樽的心思,乌仁潇潇突地觉得有些可笑或可悲。尴尬地别开头去,她纤细的手指抚了抚鸽笼上方罩着的一片光滑锦缎,声音低哑了许多。
“楚七,我不瞒你,我是喜欢他。很喜欢,比你想象的要喜欢得多一点……在我以为你与他已无可能的时候,心里是生出过奢望的。但那都是以前,眼下……不管因为什么,我都不会再存这样的心思了。”
低下头,她脚尖搓着地面,似有难言之隐,“我羡慕你们的感情,羡慕得似乎还有一点点的嫉妒,但我不是一个坏人……你救过我,我铭感五内,我不会做破坏你们感情的事情。但是我一时忘不掉,总是免不了去看他,想他。楚七,请给我一点时间忘去,好吗?”
一个姑娘喜欢赵十九而已,这没有错。
要是姑娘不喜欢赵十九,那需要治疗。
夏初七这样想着,心里松缓了许久,她看着乌仁潇潇,给了她一个极是友好的微笑,又探手替她理了理垂落在肩膀上的发辫。
“乌仁,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吗?”
乌仁潇潇心中一酸,眼圈顿时红透。
“你若当我是,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