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安生日子不想过了?”
东方青玄轻轻一笑,“殿下莫要误会,我原本只想历练一下兀良汗的战斗力……打了此处,发现三打一的戏码唱错了调儿。既然哈萨尔错过了,我就不能错过。”
赵樽目光如剑,剜了过去,“你以为凭你之力,可以守住居庸关?”
东方青玄沉吟半晌,摸了摸下巴,莞尔道,“兴许会守不住,但凭着居庸关之险,总能拖你十天半个月……届时,拿不拿得下居庸关且不说,你的北平城……怕是守不住了吧?”
赵樽冷哼,“哈萨尔若来守关,我会为他准备半月之期。至于你……你觉得可以?”
毫不理会他的奚落,东方青玄“呵”一声,似笑非笑地睨着城墙下架着的火炮,抬起宽袖,轻轻一指,“我有什么不可以?你有的,我未必没有。”
他说罢,像在指挥似的,抬起的手猛地往下一压,这时,只听见“轰”的一声,城里响过一声剧烈的炮击……
赵樽面色微微一变,东方青玄的笑颜更是恶劣了几分。
“晋王殿下,兀良汗的火炮,威力不比晋军差吧?”
赵樽冷冷眯眸,看着城墙上被重新插上的兀良汗旗幡,唇角掠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冷笑。
距离太远,东方青玄看不清他的表情,犹自笑道,“殿下是不是好奇我如何会有这般强大的火器?说来么,告诉你也无妨……”他的视线微微一转,看向骑马伫立在赵樽身侧的小女人,笑得媚气无比。
“还多亏了阿楚。”
从东方青玄出现开始,夏初七便已经看见他了。
但是由于距离的关系,她能看见赵樽的话,却看不见东方青玄的话。
这会子她看赵樽变了脸色,心里便跟着发沉。
一皱眉,她低低问,“赵十九,那厮说了什么?”
赵樽安抚地看她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眸色淡然地望向东方青玄,“大汗的偷窃能力很强,但离间伎俩,还有待提高。俗话说,胜者王,败者寇。既然你占了城,出了招,我们便在这居庸关比划比划也好。”
“晋王殿下果然霸气,分明就是必输的仗,还要打下去。”
东方青玄笑得眉眼弯弯。要知道,论人,兀良汗原本驻扎在居庸关外的人马就不比晋军少太多,论火器,晋军的火器技术虽然强大,但远远不若后世的威力,更何况,兀良汗相比也不逊色多少。加上居庸关的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守城远比攻城易,就算势均力敌,赵樽也只能吃亏。
两军对峙着,天地仿佛都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沉寂之中。
天上的弯月发出惨白的银光,空气中的血腥味儿,令人作呕。
东方青玄看着城下的赵樽,打破了沉默。
“晋王殿下,我倒有一个双赢的提议。”
“说!”赵樽的眸底,宛如蕴了千年的冰封。
东方青玄轻轻一笑:“江山美人,你选一个。”
对他的话,赵樽似乎并不意外,也跟着笑了。
“大汗可知,数年前,也有人让我选过,你猜结果如何?”
东方青玄仍然在笑,“如何?”
赵樽打马上前两步,冷冷的目光如同肃杀的刀锋。
“江山美人,本王都要。”
“回答甚好!可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东方青玄似笑非笑的调侃一句,又严肃地正色道,“殿下应当清楚,如今的形势对你不利。你我之间的输赢结果且不论,就论时间……我耗得起,你却耗不起。北平城要是丢了,你没有退路。我即便输了,还有兀良汗十二部……”
说到此,他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然放不下美人儿,那么我劝你,还是回守北平吧。”
赵樽冷肃的眸中,掠过了一丝笑意,“我若是鱼与熊掌都要呢?”
东方青玄静静看着他,“你不听我,会后悔的。”
赵樽还未答话,一直在分辨他唇形的夏初七突地上前。
“赵十九……”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让我跟他去,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他不会怎么样我的。他说得对,形势对我们太为不利了,尤其我们的宝音在北平,确实与他耗不起……”
“阿七,我此生最讨厌受人威胁。”赵樽目光凉凉地望住她,语气极为低沉,默一瞬,突地冷冷一笑,“有人想拿整个江山来换你,我都不换,更何况区区一个居庸关?你放心,此一战,必胜。”
“可是赵十九……”
“没有可是!我赵樽若是拿妻换城,枉为男儿。”赵樽声音冷厉,说罢不再理会她,调转马头,挥剑沉声。
“晋军将士听令,继续攻城!攻必克,守必胜。”
“是!”
“攻必克,守必胜!”
嘹亮的冲锋号角再一次回应在昏暗的天地之间,只不过这一次,对手换了人。他不再是贪财胆小的傅宗源,而是悍勇无匹的兀良汗……还有极为了解赵樽战法的东方青玄。
若干年前,当两个少年在庭院舞剑,临风把酒之时,谁也不会想到,在未来某一个惨淡的月色下,会有这样一场殊死的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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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居庸关饱受锋镝之苦时,北平城也笼罩在一片金革之声里。
厚重的城墙上,“嗖”一声响,一名持弓的守卫被偷袭而来的神臂弓射中,凌空摔落下去,那一支冷箭当胸穿透身体,直直地射向一丈外的墙体,猛烈碰撞后,“叮”的落在青砖上。
箭杆上带着那兵士的鲜血,还有一封书信。
“陈将军,你看——”
离那支箭不过寸余的兵卒吓得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