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勺子,他捂着肚皮。
“这汤……男人吃了会死吗?”
“不会。”夏初七摇头。
“那会怎样?”
“会……怀孕。”夏初七板着脸逗他,一脸严肃,“我上次生了宝音身子不好,这好不容易怀上了,自然得好好养胎,所以用的也不是寻常的药材……这药材养胎有效,但也霸道,会改变人的生殖系统功能,喝得多了,你做为男子的性征便没有了,会一点一点长出女子的…”
“哇!”一声,元祐冲了出去。
夏初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小旋风一般的移动速度,愣了愣,“哈哈”暴笑个不停。等她好不容易住了声,再转头时,便对上了赵十九漆色一般的冷眼。
她无辜的扁嘴,揉了揉面颊。
“是你闺女硬要我给你带吃的……”
直接把事儿推到宝音身上,夏初七理直气壮。
赵樽哼了哼,一瞬不瞬地盯住她。
“大冬天的,这么远的路,你太胡闹!”
知道他怜惜自己,夏初七心里暖了暖,笑道:“我寻思你这些日子为了备战,也没有回府,营里的伙食我是晓得的,没有油荤……”
说罢她抬起冰冷的双手,在他脸上“温柔”的抚了抚,觉得还不够暖和,又顺着他的脖子,探入他热乎乎的衣领中,那温暖让她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好暖和,值。”
“说正事。”
夏初七眨巴下眼睛,看他黑着脸看自己,歪了歪嘴巴,“想让你帮点小忙而已,这么看我做甚?”
“小忙?”赵樽把她探入衣襟的手捞出来,握在掌心里,正色道,“说罢,出什么事了。”
夏初七撇了撇嘴,“这都看得出来?”
赵樽哼哼,不答。
看一眼他严肃的脸,夏初七笑眯眯道:“真的是小事儿,我只是想请你帮晴岚与陈景两个主持一场婚礼。有了你出面儿,他两个也不会名不正,言不顺的在一起了……”
赵樽盯着她,并不搭言。
在他极具洞悉力的目光注视下,夏初七微微眯了眯眼,无奈的一叹,“好吧,我实话实说了,要不是晴岚怀上了,也是不必这样着急的。你看,这马上要打仗了……”
“你也知道要打仗了?”赵樽语气很冷。
“是啊。”夏初七无辜的看他,“知道要打仗了,怕来不及嘛。”除了怕来不及,她更知道,真实的战争不同于演习,在这样紧张的时刻,举行婚礼什么的,听上去很浪漫,但实在不合时宜,很容易影响正常的军队秩序,影响晋军与南军的作战。
这也是她一开始难以启齿的原因。
“荒唐!”赵樽果断冷下了脸。
“哪有荒唐啊,情到深处……嘛。”夏初七小心翼翼地拿眼儿去瞄他的表情,又歪着头,笑吟吟道,“晋王殿下,您当是最懂得的才对?情之所致,谁管得住自己?”
“……”赵樽脸色还是难看。
“嘿嘿嘿。”夏初七讨好的顺着他的手背,慢慢摩挲着,放软了语气,“我晓得我家爷恩义分明,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愿意为此影响了军心……但是咱们换一个角度想,正是因为是战前婚礼,才能让士兵更有聚集力对不对?”
一个人编着理由,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你想想,爱的力量是巨大的。爱是什么,那就是战斗力啊。晋军兄弟哪一个没有妻儿老小?他们看到温馨的,有爱的场面,会不会想家人,为了家人,会不会拼死一战?”
看他不吭声,只盯着自己,夏初七无奈一叹。
“好吧,再换一个角度想,这怀都怀上了,若是你不给他两个把事儿解决了,陈景在战场上能安心吗?他可是你的一员虎将……怎样做对你更好,你自己考量……”
“阿七,事情不是那么容易。”
“我知道呀……”夏初七看他面色松动了,乖巧地朝他挤了挤眼睛,“若是容易办的事,我能找你么?我家爷是什么人啦,怎么可能办那些简单的事儿?太没水准了嘛。”
看她巧笑倩兮的恭维自己,赵樽想笑,终是没有笑出来。冷绷着一张脸,云淡风轻地拂一下袍角,瞄她。
“你也难得求我什么……好。准了。”
夏初七怔了怔,回过味儿来,登时喜形于色,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可惜,感谢的话还未出口,他却又说,“但办婚事的钱,得你出。”
夏初七一愣,随即笑着挽他手。
“我出的,不就是你出的?”
“爷的意思是……”赵樽看着她腻歪着笑的脸儿,轻轻抬手,拍了拍,又揉了揉,捏了捏,方才凉凉道:“用阿七的私房钱。”
夏初七头上有三条黑线滑下。
眯眼看着面前雍容尊贵却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她突然有一种受骗上当,被人卖了还数钱的感觉……但想想自己与晴岚多年的情谊,花点钱倒是没有什么的,也就咽下了那一口老血,笑眯眯的点头。
“爷是当家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真的?”赵樽挑眉。
“什么蒸的煮的?”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厮也太会挑字眼子了,夏初七看他烁烁发光的眼,有些后悔说了那句话,却又不好当场反悔,只能再一次含着鲜血,重重点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