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懿却根本就不想搭理他,翻完小册子以后转身就走。察觉到白澄似乎想要跟过来,他应激般地猛地回头,“不要跟着我!”
白澄蓦地顿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错愕和惊惶。
就这样寂静片刻,楚懿才终于重新转身,前往医务室。
他是真的有点疼得受不了,走到半路时就已经是满背冷汗,心头的酸涩也愈发抑制不住,有那么刹那好想好想给沈朝闻打电话。
就在跟沈朝闻相处的那两个月里,楚懿总是能够感受到他的安抚,不管自己的任何想法好像他都能够理解。然而来到这个节目以后,他反倒是愈发感觉到了压抑。
但是不可以打电话。楚懿贪恋着他的温度,却时刻谨记着自己是在饮鸩止渴。他有的时候需要更加果决地保持清醒,绝对不能肆意沉沦和放纵。
紧紧地抿着唇片刻,楚懿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好在医务室通宵值班,他跟医生说完情况以后,便躺在理疗床上等着针灸和按摩。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脑子里面同时又冒出来编排的想法,就这样半睡半醒间,竟还灵感不断。
第二天清晨猛然惊醒时,他发现理疗室内空空荡荡,腰因为艾灸的关系热乎乎的,但是半点都不疼了。
楚懿脑子里面积攒的灵感顿时汹涌,他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医务室,连早饭都顾不上就冲回到训练室。
当他推门的时候,室内的白澄慌张地回头。
楚懿顿住,不知道为何他还在这里。
两人就这样僵硬片刻,楚懿突然冷冷地道:“白澄。”
他其实到现在都不想理会白澄,可是没有办法,昨天仅剩下还没有编完的那部分,包括现在脑子里面的灵感,都不可能直接把对方剥离,这始终是整个组的共同表演。
“我现在会录给你的那部分动作。”楚懿锋利的眼眸紧盯着他,“我也会教你,但是你不可以再敷衍我了。”
白澄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震撼,“你……”
他所有的猜测得到了印证。所以原来昨天楚懿没有给他编排动作,真的不是因为故意漏掉了他,只是因为没有来得及录?或者是说只是因为会需要耗费更多时间而已?
可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楚懿怎么就能这样毫无芥蒂,给自己讨厌的选手认真编舞呢?
都没有等他的脑子恢复运转,楚懿便已经走到了镜子面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舒服了的缘故,他此时觉得四肢格外的柔软舒展,于是就这样抬起双手和长腿,轻轻地舞动起来。
训练室并没有关门,外面经过的选手不知道何时竟是堆成小山。他们忍不住为眼前绝美的舞姿所惊叹,怎么都没想到对方能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灿烂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靠我靠我靠!楚懿好绝!”
“他为什么跳舞也这么好啊!”
“他的柔韧性真的太夸张了,我觉得比池霜落还要强!这到底什么魔鬼!”
嘈杂而激动的声音在走廊间弥漫着,所有亲眼见证了这场独舞的选手们,皆是兴奋得满脸通红,就像是看完了一场独家的精彩演出。
楚懿却像是全然没有受到这些打扰,他沉浸地录完了全部动作,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回头看向了白澄,问道:“你刚刚看明白了吗?”
白澄的脸色苍白,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我……”
他比方才更加的震撼且难以置信,怎么都没想到这套动作还会如此漂亮!不但完美地贴合了他现在的位置,还把他所有的特质都发挥得淋漓尽致。
强烈的悔意和痛苦蓦然间席卷了他,他动了动唇想要说话,却被楚懿严厉的目光制止。
他冷漠地道:“不要说废话。”
楚懿说完便没有再管他,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把录像机拿下来以后便开始处理起其他动作,等到其他队员跑来以后还要挨个地指导他们。
接下来的时间里,楚懿更加忙碌。
他花了好几天终于把编排调整到满意,把湿漉漉的黑发捋到了头顶,正准备接着跳舞,谁知道余光瞥到,发现训练室的角落里面竟多了个大型的衣架子。
他都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白澄便和队友们站在原地,朝着他招了招手,“楚楚可以过来下吗?”
说完便掀开了碍事的帘子,楚懿不由猛地停在原地。
衣架子的全貌终于呈现出来,满满当当的放着广绣长袍。旁边都是整整齐齐的橘色,唯独中间那件红得像是烈焰,骤然就让人联想到了元宵时节的舞狮。
楚懿的瞳孔微微扩大,“这是……”
“是我给我们组带来的新衣服。” 白澄的模样有些苍白脆弱,轻轻地解释道:“打算用来改改做演出服,中间那件就是你的。”
他说到这里,突然像是有些抑制不住情绪,哑声道:“楚楚,对不起。”
就自从上次拿到动作的时候,他想跟楚懿道歉结果被拒绝以后,他的心里就充满着焦灼,随时随地都处在自我折磨和煎熬,最终还是决定不能这样拖延下去。
他想要给楚懿做一件演出服赔罪,也连带着把整个组的都给做了。即便知道楚懿有可能不会接受,可他真的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楚楚。”沉默不知多久,白澄忍不住看向他。
楚懿定在原地,紧紧地抿住了唇。
他看着刚才那件衣服,注意力不受控制地就被吸引。这种配色是他之前就在组里面提过的,白澄很显然用心听了他说的话,知道现在整个舞台差的就是这样的点睛之笔。
但是他并不想原谅白澄,讨厌的情绪并不会就这样因此消解。但是他也并不打算拒绝这件衣服,他就是如此的自私自利,他觉得这全都是白澄欠他的。
直至许久,楚懿冷漠地接过了衣服,道:“这是你应该赔给我的。”
白澄的脑子蓦地嗡鸣,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放松,反倒是莫名有种两清了的恐慌。他们的恩怨到这里已经全部结束,以后也不可能再有任何瓜葛。
“还有吗?”楚懿盯着他道。
白澄说不出话,到最后只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