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绿哪里好意思告诉他,是吃串串香没注意吃坏了肚子,再加上又受了凉,所以半夜发病,避重就轻道:“没吃什么呀,晚饭在食堂吃的。”
“去食堂之前呢,吃了什么?”丁潜哪里可能不知道夏绿的脾气,这个小吃货最喜欢吃些垃圾食品。
“吃了串串。”夏绿心虚地小声嘟囔。
“不是让你别乱吃那些吗。”丁潜有些生气地说,“那些街头小摊最脏了,尤其是夏天,那些肉和蔬菜搞不好都是变质的。”
想说她一句不讲卫生,见她脸色憔悴,又忍住没说出口。
“是我着凉了才会腹泻,她们吃了都没事。”夏绿嗫嚅道,心里想,现在才五月,还不算夏天,而且别人吃了都没事,说明不是食物的问题。
丁潜更生气了,看得她不敢抬头,“每个人体质不一样,你这几天不是……这几天是特殊时期,容易着凉,不能乱吃不干净的东西,你不知道吗?”
丁潜恨这丫头对自己身体一点也不爱惜,害他一接到她室友电话,就担心得睡意全无,大半夜跑来看她。
特殊时期?夏绿被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吓得瞠目结舌,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从来没告诉过他,他怎么会知道她这几天是生理期?
丁潜像是看出她心思,嘴角微有笑意,带着点坏,他轻声道:“中午小骏问你吃不吃水果冰淇淋,你说不吃。”
夏绿大窘,小叔叔竟然这么留意她言行,还把她看得这么透彻,作为一个吃货,当她说不吃的时候,肯定不是不想吃,而是不能吃。
“以后别吃串串了,太不卫生而且容易致癌,想吃烤肉的话,我带你去吃铁板烧。”丁潜训话过后,声音温柔了许多。
夏绿垂着头,长长的头发挡住脸,不自觉地嘴角带笑。
“困吗?困就睡会儿,吊瓶我替你看着,打完了我叫你。”丁潜知道夏绿不能熬夜,哄她睡觉。
夏绿乖乖地靠在椅背上睡了,迷迷糊糊间,她一直想,就这么睡过去,不知道会不会一睁开眼睛已经是八十岁。
丁潜听到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扭头看看,见夏绿像是睡熟了,把外套脱下来,小心翼翼给她披在身上,又把她脑袋带过来靠在自己肩上。
只有她睡着的时候,才跟他这么亲近,丁潜心中叹息,握住她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丁骏那时说过的话,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少年时他把她当小孩子,轻视她、嘲笑她的缺点,导致现在追得这么辛苦,换不来一点回报。
怅然若失,可当他的目光投向身旁的人,表情不知不觉间又温柔下来。
夜深了,丁潜也有点困,看看吊瓶的药水还有一大半,便阖上眼睛打个盹儿。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她的手在动,他悄无声息的半睁开眼睛,低垂着眼帘,见她纤细的手指小心而又轻柔地伸向他指缝间,不禁微笑。
感冒发烧,再加上挂了大半夜的针,夏绿身体发虚,昏昏沉沉不清醒,不知道丁潜把她带到什么地方。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她有些吃惊地坐起来,见自己身上衣服完好,才轻轻吐了口气。
天色很暗,外面应该又在下雨,而这里像是酒店的套间,夏绿抬头张望,见丁潜站得远远地,像是在欣赏窗外的景色,手放下来的时候,手指间夹着的一根烟清晰可见。
小叔叔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呢?在夏绿印象里,小叔叔除了偶尔喝酒,从来不抽烟,可不知为什么,夏绿看着他的侧影,看着他抬手把烟放到唇边吸一口,又缓缓吐出烟圈,被他的样子迷住了。
他表情中的那点惆怅是落寞吗?夏绿的心忽然就柔软了,很想探知他的心事。当丁潜侧过脸来看她,她腾地做出一个滑稽动作,把头又藏回被子里。
丁潜把手里的烟按在烟灰缸里掐灭了,又倒了杯水浇上去,到洗手间漱了漱口才走到夏绿面前。
“雨下了一天,绿绿,已经是下午了,你饿不饿?”丁潜没有掀开被子,在被子外跟夏绿说话。
夏绿这才知道自己竟昏睡了一天,又是害羞又是懊恼,自己这般没用,看到他,竟然拿被子蒙住头,蒙住头就能躲开他了吗,自欺欺人!
而更可耻的是,自己刚醒过来那一刻,竟然下意识地看看身上是否有衣服,真是臊死了。
“我饿!”被子里传来蚊子哼哼一般的声音。
丁潜心里笑,嘴上却道:“医生给你开了两瓶吊针,昨晚挂了一瓶,还有一瓶今天挂,不如我们先去酒店餐厅随便吃点,然后我送你回学校去挂针。”
夏绿应了一声,从被子里爬出来,趁着丁潜不注意,她留心看了看床单,见床单没有异常,放下心来,然而,昨夜室友送她去医务室太匆忙,也没有拿上卫生巾,这会子可怎么办?
看到夏绿坐立不安的样子,丁潜很淡定,提醒她,“去洗把脸再走。”夏绿嗯一声。
洗手间里,夏绿洗干净脸,拿毛巾擦脸的时候,看到有只手伸过来,放了一包卫生巾在洗脸台的大理石台面上,脸嗖一下红透了。
拿起卫生巾看看,是电视广告里经常播放的牌子,也是她经常用的牌子,这人真神了,只是不知道他去买卫生巾是个什么情形,夏绿一边想,一边慢吞吞把毛巾挂在架子上,拿起梳子梳头发,病容憔悴,她的脸色不大好看。
收拾干净之后,夏绿从洗手间出来穿外套。
丁潜上前试试她额头,见热度已经退了,才放下心来。
“你室友打电话问候你,你在睡觉,我就替你接了,要打回去吗?”丁潜把夏绿的手机递给她。
夏绿接过去,拨打了卢小惠的号码,跟她交代几句,卢小惠说已经帮她请好了假,让她安心休息。
两人一起去酒店餐厅,还没到用餐的时候,餐厅里几乎没什么人,夏绿身体不适,又挂了一夜吊针,胃口不开,丁潜只点了几样清粥小菜给她吃。
夏绿忽然想起自己在丁家第一次吃饺子,也不知道要蘸酱油蘸醋,夹起一个饺子就往嘴里塞,饺子太烫,噎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是丁潜第一个发现她的异常,从容地在她背后一拍,她才把饺子给吐了出来,却也换来他一句,“吃货!”
那以后,跟他一起吃饭时,她总会想起他说那两个字时的表情,带着嘲笑又带着点轻蔑。
存心要跟他过不去,夏绿故意给他出难题,“我想吃烤鸭。”
“烤鸭?”丁潜眼睛瞪圆了,像是听到本年度最冷的冷笑话,这丫头刚因为肠胃炎打了一夜吊针,不好生养着,居然又想吃油腻的。
“对,烤鸭,给我来一碟,我还要葱丝和薄饼。”夏绿很坚定地说。
丁潜沉默片刻,叫来服务生,点一份烤鸭。这回换成服务生的眼睛瞪圆了,礼貌道:“先生,我们餐厅提供的菜品里没有烤鸭。”
丁潜也不多话,掏钱包拿出一叠钱,看向服务生,“去买。”
哪里来的土豪,跑到五星级酒店耍酷哄女孩子,服务生鄙夷地瞥了丁潜一眼,但又瞄了瞄他的手表,很识相的拿着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