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毒再给两只补个血更是做得无比顺手。
可以说,她的太素九针都是在两位师兄身上练出来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医大成血泪湖,万花谷的落星湖见证了两位师兄的累累男儿泪。
——不过哭完了继续互相坑害丝毫没有吸取教训的二货还是他们。
由此可见二货的思维方式非我等凡人能够揣摩,其脑回路构造也必定非同凡响,若能研究透彻相信对于医学上治疗二货这一病症必定有巨大贡献……咳咳,跑题了,回来。
医者父母心,小姑娘咬着糖葫芦(阿云表示这丫头再吃下去就不用吃晚饭了所以收走了糕点)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跟着南宫灵去一次丐帮总舵,看看任慈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南宫灵是一个异常英俊的少年,看起来约莫二十,剑眉星目,长身玉立,一袭青袍上,也打着两三个补钉。
这少年虽然脸带着笑容,但不怒自威,眉目间竟自有一股慑人之力,神情之稳重,也不像他这种年龄的人所应有的。
甫一见从车上下来的小女孩,他微微一怔,随即想到消息中提到过的豆蔻之年,那位郁姑娘确实该是这个年纪。
但和她花一般的年龄不同,这孩子身穿紫黑色衣裳,长发以红底白纹绣布系于脑后,除了颈项间以黑色细绳挂着一颗鸽蛋大的南海珍珠、腰后缀着的一粒珍珠外,全身上下竟无一丝首饰。
便是最朴素的农家女孩,手上或是头上也该有一两件金银饰品,但这孩子不仅穿着衣裳颜色偏暗沉,不像普通孩子那般光鲜亮丽,身上更是连件首饰都寻不到。
但若是说这孩子的家境买不起那些金银首饰却又是极大的笑话——单单她用极为普通的黑色细绳缀连的南海珍珠就足有鸽蛋那么大,乃是珍珠中的极品,常人怕是连见都不曾见过。
恐怕只有那王府中的王妃,才能将那么大的珍珠缀于头冠之上。
站在南宫灵身边的是一位七袋长老,看清楚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模样时,便确定了这位的确就是当日治好李观鱼老先生的郁姑娘。
简单寒暄数语之后,南宫灵带着晚枫到了丐帮总舵一处幽静小院外。
“大夫说义父的病需要静养,故而义父从原来的住处搬到了这里来。”南宫灵解释道,他把声音放得极轻,似乎是怕惊扰到了人一样。
☆、第六章
丐帮其他弟子在过了总舵大厅时就在那里留下了,到这里来的仅仅只有南宫灵和晚枫二人。
从丐帮弟子住处到此处来,足足需要一个时辰,由此可见此处之偏远。
小丫头打量了一下这院中建筑,忽道:“少帮主也是住在此处?”
“是的,在下想着就近照顾义父……”轻声答了一句后,南宫灵缓缓推开竹篱,蹑足走了进去。
到了这里,这叱咤风云的丐帮少帮主,竟似变成了个上学迟到,怕被塾师责罚的学童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轻轻地在一扇木门前敲了敲,过了一会,门吱呀一声开了。
晚枫睁大了眼睛。
开门的是一位穿着朴素的女子,长发垂肩,面上蒙着黑纱,唯有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露在外面,静静地注视着门口的二人。
她很美——即使蒙着面纱看不到脸,即使她不发一言,即使她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晚枫直觉地知道,这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子。
优雅,温和,哪怕不发一言,却能让整个环境都为之安静下来。
小丫头呆了好一会儿,才把眼睛从那位女子身上移开,询问地看向南宫灵,难道这位就是他提到过的任老帮主的妻子,任夫人叶淑贞?
“夫人,这位是郁晚枫郁姑娘,医术了得,拥翠山庄李观鱼老先生的病就是她治好的,弟子特请来为义父治病……”南宫灵说道。
“郁晚枫……”任夫人轻轻地念了一遍这三个字,声音优美得恍如某种鸟儿在歌唱,“那就进来吧……”
她说着,从门口让开,走向内室。
小丫头看着那道足以让全世界的男人都为之疯狂的优美背影,若有所思。
她敏锐地注意到,那位任夫人在听到南宫灵的介绍时,既没有惊喜,也没有失望,就仿佛……完全没听到一样。
然而,在南宫灵提到任慈的时候,她的眼里却闪过一丝悲伤。
晚枫虽然年幼,但是万花谷中日日有人前来求医问药,那落星湖边所发生的生离死别多到让人麻木——即使万花谷的医术再神,他们依然是人,不是神,总有无法治愈的病症。
她见过很多病人家属,但却少有像任夫人这样古怪的。
当然,用古怪这个词来形容那位举止优雅得体的任夫人不太恰当,但是她给晚枫的感觉,就是如此。
看到医者前来,既没有因为医者的年幼而失望,也没有因为医者曾经治好瘫痪多年之人的事迹而燃起希望,唯有提及到她的丈夫、那位病患时,彷如死水般寂静的眼里才有波澜起伏。
晚枫相信自己没有看错,那位任夫人……非常爱她的丈夫。
但是这么一来,不对劲的感觉越发严重:既然如此深爱自己的丈夫,看到医者来时,为什么又是那般无反应呢?是因为失望了太多次,而完全麻木了吗?
如果任老帮主的病当真已经是药石无救了的话,丐帮不是应该一早备好寿衣棺材,并且命弟子时刻守候在不远处,以免帮主弥留之际孤苦伶仃吗?
又怎会有此时这般,放心地让帮主和夫人及义子住于一处,他人不扰清静的现象?
“郁姑娘,这边走。”
小丫头收回思绪,哦了一声,跟上他。
及到了任慈床前,晚枫一怔。
床上躺着一位老人,面色苍老,虽然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到肌肉纹理,但是很显然,他已经老了。
老人的眼睛很亮,亮得出奇,他在看到南宫灵的时候,眼里仿佛爆出了一团光。
只是那光很快黯淡,只余下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