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枫点点头,正要跟上楚留香的步伐,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倒了下去。
原随云一直注意着晚枫,他看不到,注意点就放在了别处,比如呼吸声。
在听到那孩子的呼吸声忽然改变时,原随云不假思索伸手,正好接住昏迷过去的小女孩。
待到晚枫醒来,已经是天黑十分了。
外面熙熙攘攘,似乎是在唱歌跳舞的庆祝。
有点吵……人家不想起床啦……
略爱赖床的小女孩下意识地想往被窝里钻,但是鼻翼间闻到的却不是自己满是清幽淡香的被褥,而是带着马奶酒味道的……粗毡?
脸颊蹭到了粗糙的料子,晚枫不适地皱了皱眉头,就有一只手轻轻地贴在她额头上。
温暖,干燥。
努力睁开眼睛,却又因为烛光刺激而有酸涩感,晚枫闭了闭眼睛,声音喑哑:“阿云……”
“嗯,是我。”原随云坐到旁边,把她扶起来,让女孩纤瘦薄弱的身体倚靠在自己身上,这才拿起旁边事先准备好的温水,送到她唇边,“先喝点水润喉吧。”
“嗯……”晚枫低低地应了一声,乖乖就着原随云的手喝了一小碗水,感觉喉咙好多了,这才开口,“外面好像很热闹……”
“龟兹国王在庆祝夺回王国,正召开宴席,香帅他们这会儿大概正喝得开心吧。”原随云把碗放下,想到那龟兹国王身边御医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一边的马奶酒拿过来给晚枫喝。
——出身中原世家的公子这会儿更希望手边有碗清粥,而不是怎么看都不适合伤患食用的马奶酒和烤羊排。
就冲着那所谓的御医允许伤患的食谱上出现马奶酒和烤羊排这种完全不在常理内的东西,原随云就决定把所谓的医嘱统统丢开,明日就带着阿晚出大漠,找信得过的大夫看看,若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
他没拿,但是不意味着晚枫闻不到味道:“我好像闻到马奶酒和烤羊排的味道了……”
“大概是外面的庆功宴上传过来的吧。”原随云淡定道。
然后他感觉到怀里的小脑袋动了动,朝着某个方向不动了。
……那个方向似乎就是那碗马奶酒和羊排所在的方向。
“阿·云?”小丫头拉长了声调,慢吞吞地喊他。
“……你受了内伤,不宜吃那些油腻的东西。”看不到,带来的是感觉的敏锐,比如此时那种莫名的压力……原大公子勉强招架中。
“可是我肚子饿……”小丫头的声音好生委屈,让听到的人有种自己乃是十恶不赦之徒的感觉连东西都不给吃……
“你的伤……”
“马奶酒没关系!这种酒性轻而温,味甘中有酸,微涩,可以活血化瘀!羊排什么的吃少点也没事!我保证!你还不信我的医术吗?”这声音中气十足,如果不是原随云亲耳听到这丫头之前吐血吐成什么样,大概这会儿也会相信她真的没事了吧。
“我相信你的医术,不相信你的保证。”
“……”
晚枫想吐血。
嘤嘤嘤阿云好难搞定……
“阿云……”小丫头可怜巴巴地叫他。
“……”叹了口气,原随云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妥协,拿起那碗马奶酒,“只能喝一点。”至于羊排……想都别想!
小丫头委屈得哼哼,但还是乖乖凑过去喝马奶酒,却不想她才尝了一点,立刻整个儿吐了出来!
原随云猛然意识到不妙,抬手泼了那碗马奶酒:“阿晚?”
晚枫拿清水漱了口,这才道:“有毒。”
幸好她因为一直不太习惯马奶酒第一口时的味道,一向都是先小口尝,这回舌尖刚尝到马奶酒的味道就察觉到不对,这才及时吐了出来。
“这酒是龟兹国王派人送过来的……”原随云眉目间一片冷凝,若真是那龟兹小国想要下手毒害阿晚的话……
晚枫想了想,摇头:“应该不是对我下手,若是想要毒害我的话,就不该用味道那么大的药。”她第一口就能尝出不对来。
原随云心头有些疑惑,石观音并不了解阿晚,怎么会知道要毒害她用什么药?
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沉吟道:“若不是只针对你的话,那就是……”
“对所有人的。”晚枫接口道,她拿随身的银针刺过那羊排,确定羊排上没毒,“如若没弄错的话……这下毒之人,应当是想要这营地里所有人都死啊。”
她忽然悚然一惊:“等等,阿云,你不觉得太过……安静了吗?”
原随云闻言侧耳倾听,果然,刚刚还很是热闹的营地里……此时竟然是寂静一片。
难道……
“阿晚,身体还好么?”原随云拿下挂在一边的貂皮袍子,裹在晚枫身上。
小女孩摇摇头:“我无碍,先去大帐里看看。”
原随云点点头,用大袍把十来岁的小姑娘裹了个严实,抱起来离开。
他不放心把人一个人留在这里,若是那下毒之人趁着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对阿晚不利怎么办?他宁可把人放在身边,这才安心些。
大帐里并不是寂静一片,若是那样的话原随云想他都不用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