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这样的天气,也真是绝了,下雪之前要刮大风,这风大得人走路都走不好,更别说办事了。
而黄家也没把这个事儿办大,亲戚已经被他们丢了大半了,请了附近的人家,有一半是不去的,杜氏却觉得正好省事,这鬼天气谁愿意在外头忙活。
别人家办酒席,怎么说,也是要请人帮忙的,可是黄家却没有,杜氏划算着自己带着黄家几个姐妹干就行了,还省了一笔钱。至于碗筷桌椅什么的,还是杨氏帮忙借来的,这附近村子里谁都知道黄家的德行,什么东西进了她家就不是自己的了。
再看那菜式,都是什么萝卜白菜,别说荤腥了,能够看到油花就不错了。其中还有几条鱼,是徐鲜花的兄弟为了妹子的喜宴好看一点,大冷天从河里弄来的,结果被杜氏藏了一半,拿出来的那一半杜氏心疼的不行。
黄忠腿是断的,养了快两个月了都还没养好,起不来,这接亲的事情就不能亲自去了,只能够由杜氏带着几姐妹去,也有人觉得徐鲜花挺可怜,就跟着杜氏去凑个热闹,但是万不敢靠近,生怕被讹上什么,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小孩子,跟着稀稀拉拉地迎亲队伍跑来跑去嘻嘻哈哈,倒也给迎亲队伍增添了一点热闹。
杨氏老远就看到杜氏领头的迎亲队伍,要不是因为是自己闺女的好日子,杨氏早就骂出来了,真是个死要钱的老虔婆,竟然连敲锣打鼓的人都没有请,也没见怎么放鞭炮,而且迎亲队伍人那么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只是普通的走亲戚的人家呢!杨氏越觉得自己的闺女嫁的不值了,可是已经临到门口了,不可能再拒绝,只想着以后自己还是要多帮衬着闺女一些才行。
杜氏娘家也没有来人,因为杜芳的事情,杜家也不愿意跟黄家来往了,虽然他们不要杜芳,可也不会觉得杜氏和她的那些小崽子是什么好东西。
徐鲜花穿着大红的衣裳,头上还戴着花,脸上抹得红红的,反正整个人都是红的,让人都看不见原来的样子了。唯有徐鲜花还觉得高高兴兴,一点都不担心,没有一点不满。她这是做了很久的梦终于实现了,只顾着高兴而管不了别的了。
到了徐家,杜氏坐了一会儿,就道:“好了,该回去了,家里的客人也该来了。”
家里只留了一个小女儿看家,那么多东西在外面,杜氏还担心被偷了呢!
杨氏忍着气,道:“总得走完规矩才行吧?”
本来接亲就是要新郎新娘拜别岳母岳父(父亲母亲)的,敬了茶拿了红包才能走,现在直接将徐鲜花抬回家?那还真不行,杨氏第一个不干。
杜氏重新坐下,道:“那好吧,你们快点儿,我怕阿忠等急了。”
杨氏顿时被气得要死,道:“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这一时半会,难道他还想白天做点什么不成?”
上次黄忠腿断了还能够弄自己的闺女,杨氏就觉得黄忠是个大色*胚,只想着女人的色中饿鬼,所以就刺了刺杜氏。杜氏也不在意。
徐鲜花出来拜别父母,本来高高兴兴的,想着以后不能跟爹娘在一起了,徐鲜花也觉得很难受,甚至有些想念以前被打的时光,真是妈妈再打我一次啊!
徐鲜花一哭,整个脸就花了,看的人有些倒胃口,杜氏也不愿意多留,催着徐鲜花快点。
徐鲜花就只好委委屈屈起身,跟着黄家人去黄家。
出来的时候,杜氏还特意看了看徐鲜花的嫁妆,三四个箱子而已,跟她的理想差的太远了,不由得撇了撇嘴。
杨氏站在门口,看着闺女哭成泪人,刚觉得闺女还有点良心,不巧又看到了杜氏那撇嘴不屑的神情,顿时怒从心头起,恨不得去将女拉回来,不让她嫁了。还是旁边的徐老爹拉住了她。
徐鲜花的兄弟送亲,帮她抬着嫁妆送去黄家。
回去的路上还是热闹一点,徐家的兄弟和亲戚还是让这送亲的队伍热闹了一些,徐家也在路上放了一些鞭炮,显得比迎亲的时候热闹多了。
到了黄家,杜氏第一件事就是让徐家兄弟把嫁妆抬到屋子里,“放我的屋子里,他们小年轻不懂事,手松得很,今个儿被人摸走这个,明个儿被人摸走那个,一下子就全被摸走了。”
徐家兄弟不明情况,没听说过新娘子的嫁妆是放在婆婆屋子里的,但是想到之前爹娘的叮嘱,也没吭声,就直接将嫁妆送进了杜氏的屋子里。杜氏虽然不满意徐鲜花的嫁妆,但是想着能有一点是一点,总比没有好。
既然新娘子迎来了,徐鲜花就被塞进了黄忠的房间,也没人问她要不要吃要不要喝的,徐鲜花也是个神经粗大的,只顾着害羞了。
黄忠看到涂成大花脸的徐鲜花,也觉得心塞得很,自己怎么就娶了这一个丑八怪,完全没有人家做新郎的高兴心情。
外边杜氏招呼客人,刚刚四桌,等到客人都坐下之后,发现刚好没了大舅子的座位,这也实在是令人尴尬,本来别人家都会多准备桌椅碗筷就是怕客人多了坐不下,黄家倒好,还故意弄少了。徐家兄弟没法,只好直接转身走了,因为亲家婆婆根本没有要多开一席的意思,杜氏觉得太浪费了,本来开四桌就有些勉强了,要是再开一桌,就要往菜里面加水,大家只能喝稀汤了。
这在别人家是特别丢人的事情,可是杜氏做起这些事情来,却十分自然,没有一点觉得不好意思或者是怕得罪人什么的。
大家坐下准备吃饭,等到菜端上来也是绝了,一共五个菜,除了一到炒的稀碎的鱼,其他四道都是素菜,萝卜,白菜,白菜萝卜,还有一道酸菜。抠门也不是这么抠的,这是喜宴啊,办成这样。
本来大家觉得黄忠是杜氏唯一的儿子,怎么说这结婚也是要办得体体面面,不会那么难看才是,没想到这次竟然让大家刷新了世界观。
徐家兄弟回去以后,杨氏还奇怪他们怎么回来那么早。
“别说了,放下嫁妆才发现酒席上已经没有我们的位置了。”
“什么?”
大舅子不是应该在亲家受到最好的待遇吗?杨氏觉得不可置信。
徐家老大还继续道:“娘,我记得当初我结婚的时候,我媳妇的嫁妆是直接送我屋子里了,为什么鲜花的嫁妆送到她婆婆的屋子里去了?”
徐家兄弟其实对徐鲜花这段作孽一样的婚姻还不太了解,当时觉得奇怪,却没有发作,也是为了妹妹的面子,为了妹妹以后的日子好过。
杨氏听了大为惊讶:“什么?!嫁妆进了杜氏那虔婆的屋子?”
徐家兄弟颇为无辜道:“是啊!鲜花婆婆让这么做的嘛。”
杨氏哪里不知道杜氏是打什么鬼主意,如今她也更加知道为什么黄家一而再再而三打夏汝峥的主意了,果然是看上人家的钱了!
“真是他妈的不要脸了!”忍了大半天的杨氏终于爆发了:“贪心也没贪到这个地步的,媳妇的嫁妆竟然直接让往她的屋子里抬,也真是有出息了!你们跟我来,我们要打上门去问问看,这死老婆子还要不要过日子,要不要脸皮子!”
如果是放在那些有声望的大户人家,人家说不定忍忍就过去了,但是大家都是乡下的普通人家,而且都是看重实际利益的,也不觉得忍忍女儿在婆家的日子就会更好过,反而是谁家有能耐有本事,谁家就有说话权。
杨氏知道杜氏迎自家徐鲜花不情不愿地,也知道徐鲜花没有多好,不是别家的姑娘,不是贤惠能干就是长得好看,但是杨氏自认为徐鲜花找个比黄家好的人家还是不难的,没想到黄家竟然是这个做派,这不仅仅是磋磨她闺女,而是把徐家的面子扒拉下来丢进泥里面踩了。杨氏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
杨氏带着儿子们气势汹汹地杀到了黄家,黄家这酒席才刚吃完,这酒席吃得没滋味,大家还要回去再吃一顿饭,所以脸上也带出来了,脸色不好看。
杨氏一看那些人的脸色不好看,就知道肯定是酒席办得不好,再看桌上的几个菜,顿时就怒了,要不是自己儿子送来几条鱼撑场面,恐怕这席面上的全都是素菜了吧?还真是好意思做得出来!难怪这死虔婆天天被人骂!
杨氏一冲过去就掀翻了一张桌子:“你给我死出来杜二妹!你这个死虔婆!你看看我闺女的喜宴给你办成什么样了!你还要不要脸皮!要不要啊!你不要做人我闺女还要做呢!你留着那点钱做什么?准备带到阴间去花用啊?阎王爷都不要你这死抠婆子的钱!你霸着我闺女的嫁妆,是不是以后就是你的了?难道你还想嫁一回人不成?!”
杨氏这可是毫不避讳地,一下子就吸引了正准备回家的宾客们。今天送了礼,虽然是几毛的,但是也是钱啊,没想到吃这么一顿,如今喜宴上亲家就闹上门来了,也算是一出好戏,自己喜宴的钱就算是看了这场戏了。
杜氏也不是好惹的茬,很快就冲了出来:“你这脏嘴婆子,今天是你闺女嫁到我家,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不通情理?巴不得你闺女过得不好是吧?”
杜氏理亏,就只好抓着杨氏这点来说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