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别心急,等咱们办好事情回来的时候,我一定亲自教会你骑马,以你的身手,定能学的极快极好。”
玉华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一亮,不由自主的便用力点了点头,李纪本还想要开口和她说点什么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急急的脚步声,李纪连忙探手将玉华的帷帽放了下来,自己扭身看去。
来人是那费冲,他在离两位主子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俯首施礼道:“郡公爷,小的有要事禀告。”
玉华一听,连忙撤身想要回避,李纪却是手下一紧仍将她留在了身边,只冲那费冲一点头道:“你说吧。”
费冲领命后又向前走了两步,低声说道:“身后那尾巴果然是跟着咱们的,见我们停下了,他们的车也停在路边的农户家里休息了,马车的样式暂时还看不出来有什么痕迹,不过咱们的人已经绕到他后面去盯着了。”
李纪听了点点头,吩咐道:“我们这就启程,等下路上加快些速度,争取早些赶到官驿。”
费冲应了转身离去,玉华不免有些紧张,李纪见她脸色有变,一边领着她往马车这边走,一边安慰她说道:
“五娘莫要担心,我们一早便发现车队后面有尾巴了,你放心吧,这暂时不会有什么大事,这里离京城还近,一般不敢有人闹事,也许不过是有人想看看咱们是不是真的往北疆去呢,说不定到了明日里就不会再有人跟着了,就算是有什么人敢有什么图谋,呵呵,我这手下的可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官兵。”
玉华本来难免担忧,见李纪说的十分笃定,也暂时放下了心来,这后半天车队加快了速度,天色未黑便赶到了官驿,官驿为了迎接这定国郡公夫妇的车队,早已经腾空了整个驿站,众人头一天赶路,除了轮流值夜的守卫,其他人都是早早洗漱睡了。
李纪因有事与幕僚们商议,一直很迟才回了上房,见玉华仍是靠在床榻上睡眼朦胧的等着自己,便屏退了阿蛮,叫醒了她问道:
“五娘可是为了白日里的事情而担心吗?”
见玉华点头,李纪又揉了揉她的头顶,继续说道:
“五娘,我之所以要费冲当着你的面禀告,就是不想瞒着你,咱们这趟本来没什么风险,不过这世事难料,在路上总比不得在家里安稳,你一贯聪明,我什么事都不瞒着你,就是想着万一有个什么事的时候,你也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见李纪说的严肃,玉华一下清醒了过来,马上坐直了身体,紧张的问道:“郡公爷你们可是有发现了什么不妥吗?”
李纪忙拍了拍她的手:“并无,我此趟打着出来散心的名义出来,又带了你一起,崔府那边应该没有起什么疑心,而我此趟真实的目的,唯有那薛延陀知道内情,但我实在想不出那碓男有什么理由不好好与我合作,还要来伏击我的,就算是他猜疑我,也会等我到了北疆那边再动手的,回鹘人那边呢,也是一样的道理,所以,我猜测应该还是长安城里的人想看看咱们是不是真的往北疆去了,你放心吧,我们自己的人已经绕到那马车后面盯着了,他们若敢有什么动静,自然让他们有去无回。”
玉华此时才算真正放下心来,她想了想又扯了扯李纪的衣袖,郑重说道:“郡公爷您说的十分有理,今后不管有任何险情,您千万别瞒着五娘。”
李纪笑了笑应下,便让她赶紧休息,而就像李纪所料的那样,这一夜果然是平安无事,等第二日他们再投宿驿站的时候,那跟在后面的尾巴已经不见了,玉华头一天并没睡好,这一晚总算睡了一个安稳觉。
而李纪与玉华并不知道,此夜的长安城里,却是极不太平,那皇城里太子殿下的东宫,突然冒起了滚滚浓烟。
☆、第200章 走水
而李纪与玉华并不知道,此夜的长安城里,却是极不太平,那皇城里太子殿下所居的东宫,突然间冒起了滚滚的浓烟。
浓烟冒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当晚丑时末了,太子殿下正歇在那崔良娣的宜春宫里,烟是从丽正殿的方向的冒出来的,太子殿大惊,不顾众宫人的拼死阻拦,一力要往那丽正殿赶去,就连崔良娣跟在他身后捂着肚子瘫软在了地上,也没能留住他。
崔良娣已经于几日前被号出怀上了身孕,只不过日子尚浅,李济民牢牢封住了各人的嘴没让声张而已,不过他这几日都是宿在宜春宫里陪着崔良娣的。
太子殿下匆忙安抚了崔良娣几句,留下了自己身边的大内监刘准在这边照看着,自己就带着人往那丽正殿飞奔而去了,看着李济民只穿了月白色寝衣急惶惶离去的背影,崔琪心中最后那一点点的犹豫和不安也算是终于烟消云散了。
服侍在她身边的老宫人见崔良娣脸色不好,只当她是害怕,连忙上前低声安慰道:
“良娣莫担心,老奴刚才已经出去探查过了,这浓烟显见是在慢慢淡下去的趋势,并没有越烧越大的意思,丽正殿那边也没听到多少人声喧杂,想来火势应该并不要紧,咱们与那边还拦着两道隔火墙呢,一定会安然无恙的,良娣为了肚子里的龙胎,也千万要放宽心啊。”
这老宫人是太子殿下知道她有身孕后才放在自己身边的,崔良娣对她十分尊敬,此时听她这么一说,连忙轻轻出了一口气说道:
“嬷嬷说的是,我只是有些担心殿下和太子妃,劳烦您叫那刘大人派几个腿脚麻利的小内监去丽正殿那边守着些,若是没事了,也好早些回来和咱们说一声,还有宜秋宫那边,殿下此时肯定也没空去抚慰,不如干脆就麻烦刘大人亲自去一趟吧,他是殿下身边的人,两位良媛见了也好安心,我这里没事的。”
那老宫人见她如此懂事周到,脸上也不由露出了赞善喜欢之色,上前替她压好了被子,低声奉承道:
“皇后娘娘和殿下果然没看错人啊,良娣这样贤良周到的人实在是难得的很,难怪福泽也比别人来的深厚,良娣只管安心歇着,老奴这就按你的吩咐去办事,娘娘也再歇一会儿吧,一定不会有事的。”
等那老宫人放下银红床帏退出去了以后,崔良娣唇边才慢慢浮起了一个冷笑,当然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她很清楚,丽正殿那边压根没有真正起什么火灾,只不过是冒些刺鼻的浓烟罢了。
崔良娣其实并不十分清楚永嘉坊为什么要自己做这事,不过隐约猜的出总是不利于太子或太子妃的,她也曾犹豫再三、也曾摇摆不定,不过今晚,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出手了,崔良娣半靠在迎枕上,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此时帷帐外,突然响起了那阿常压低了的声音:“良娣,良娣您歇下了吗?”
崔良娣知道她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刚才她特意遣走了刘准和老嬷嬷,也是为了方便和阿常打听消息,此时一听阿常说话,便轻声说道:
“我脑袋有些跳着疼,阿常你进来替我按按吧。”
阿常得了命令,连忙扭身吩咐其他宫人道:“良娣要歇息了,你们都退到外面去吧,别吵到了主子。”
等内殿再没其他人了,那阿常才小心的爬入帐中,一边缓缓的替崔良娣按压着头上的穴道,一边轻声说道:
“良娣,东宫的护卫动作很快,大明宫那边也已经派人过来将东宫与外面连接的各处通道都给封了,那小陈子恐怕逃不掉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把那阿惠也给供出来。”
阿常说这些话时声音不由有些微微发颤,显然也是在害怕的,她虽是崔府安排在崔琪身边的人,可毕竟是个丫鬟,崔琪本来心里还有些发慌,此时见她这样,反倒一下镇静了下来,淡然说道:
“放心吧,真把那小宫女供出来才最好呢,那华良媛张扬如斯,她手下的人跑出来弄鬼,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小丫头一心以为那天给她东西和银子的人是我身边的人,其实只不过是远远看到她和我说了两句话而已,只要她现在怎么都找不出那宫人来,岂不就成了故意来冤枉我吗,我如今怀了身孕,那华良媛的人却跑来诬陷我,她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那阿常听了崔良娣的解说,似乎也一下子放心了不少,她轻轻捏刮着崔良娣的后颈,迟疑了片刻后又问道:
“良娣,上次奴婢听说的那件事情,您看是否要再让那府里想想办法,此事毕竟涉及到龙嗣,若有那皇后娘娘做主,那太子妃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得逞了......”
阿常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被崔良娣一挥手给打断了,她冷冷说道:
“阿常,我的话你都当成耳边风了吗,不是早和你说过此事不准再提了吗,等真到了时候,我自有办法应对的,阿常,我知道你和府里有渠道可以通消息,不过你记住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势必只能是我的奴才,我别的不能,不过想要处置你还是极为简单的。”
阿常见崔良娣发火,连忙低声告饶赔罪,之后便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了,只埋头小心翼翼的继续替崔良娣按压着头颈的穴位,而那崔良娣虽然看着镇静如常,但这一夜也实在已经是身心俱疲了,没一会儿,便真的睡了过去。
等那阿常小心爬下床掖好了帐子,立在床边默默守着的时候,脸上却已经丝毫不见了刚才的惊惶之色,她在脑中仔细将此事的前后经过都再细细思量了一遍,确定并没留下什么漏洞。
前几日崔良娣被诊出怀了身孕后,自己便编造了那太子殿下要将崔良娣的孩子抱到太子妃身边去抚养的话,而后假装无意偷听到的样子禀告给了崔良娣,崔良娣也并没马上全信了她,而是于第二日晚上主动向那太子殿下提出,愿意将太子这第一个孩子送到太子妃娘娘身边抚养,而正如永嘉坊夫人事先告诉自己的一样,那太子殿下果然并没反对,而是在夸赞了几句崔良娣贤良淑德后,便默认了下来,这一下,那崔良娣才是真正信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