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做什么?”赵丰年皱眉,下马一把将他给拉了下来:“大半夜的不好生休息,出来疯跑,明日还有力气上路吗?”
“关你何事?”他双眸无神,却依旧赤红:“让开。”
赵丰年心里一惊。还从未见过如此充满戾气之人,当下就下意识地往后退。他退,宋凉臣便进,几步就将他逼到了城门边。
“我就算让开,你也出不去。”赵丰年皱眉:“父王还夸你冷静沉着,这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竟然让你理智全无?”
狠狠一拳砸在城门上,厚重的门发出低沉的闷响。上头有灰落下来,洒了他俩满身。宋凉臣闭了闭眼,没说话,接着又是一拳砸上去。
赵丰年看傻了,侧头就能瞧见他的拳头,一拳红,两拳青,第三拳直接砸出了血,血肉模糊,这人像完全不会疼似的,动作不停。力气越来越大,身子却在微微发抖。
“喂!”回过神来,赵丰年连忙伸手拉着他:“你这手不是还要握剑杀敌的吗?再砸下去,可就废了!”
“废了又如何?”他沙哑着嗓子道:“我想回贯城。”
“……咱们不是正在往贯城走吗?”赵丰年道:“你急什么?我都没急!”
宋瑞雪要嫁人了,他也没他这么疯狂啊,城门难不成还能用手砸开的?就算开了城门,他一夜之间难不成就能飞回去了?
这还是那个谈笑间杀得他片甲不留的宋凉臣吗?现在这模样,跟疯子有什么区别?
后方有马蹄声渐近,临风带着程北望赶了过来。程北望一下马就过来拉了宋凉臣一把,拉得他左手里的盒子一松,掉在了地上。
低身捡起来,程北望打开看了一眼便合上,神情凝重地看着他道:“我就知道这个时候只有这种东西能让你突然发狂。临近贯城了,这是什么手段,难道你还能看不出来?”
宋凉臣一愣,侧头看着他。
程北望没好气地道:“亏你是最擅攻心之人,竟然被人抓着了软肋,玩弄成了这样?你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只是……手段吗?
眸子里微微清醒了一些,他看着程北望:“你确定她没事吗?”
程北望一顿。
人在贯城,就在宋凉夜的掌控之下,谁敢保证她没事?宋凉夜反得突然,可以说是时机尚未成熟便铤而走险,直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一来,他安插在贯城的人,也不一定全能派上用场。
但是看着宋凉臣这模样,他要是敢答不确定,他就敢继续往城外冲。
“世子妃聪慧过人,既然还活着,就定然是无恙的。”程北望心很虚,面上却十分镇定:“她那样刚烈的女子,岂会容人碰她。”
刚烈吗?宋凉臣抿唇,一想到那人眨巴着眼伸手接过银子去的狗腿模样,心里就不安稳得很。
她哪里刚烈,至多算是狡猾过人。不过…也是他太激动了,看见那东西就失了理智,也没好生想想,宋凉夜为什么要送这个来。
与人作战,先攻心,再攻兵。他最熟悉的套路,怎么反而被人用到了自己身上。
拳头渐渐松开,依旧还轻微地发着抖。深吸两口气,宋凉臣慢慢冷静了下来:“你说得对。”
周围站着的三个人都松了口气。
“回去吧,休养一日,继续启程。”
“好。”程北望带着他,上马往回走。
赵丰年实在按捺不住好奇,拉了缰绳走在后头,问临风:“你家主子这么发疯,是因为世子妃?”
临风点头。
“这……”赵丰年抿唇:“为女人如此,怎堪大用?”
看他一眼,临风道:“我家主子一直觉得,心狠手辣并不值得夸赞,强而仍怀慈悲情意,方为大成。”
强而仍怀慈悲情意?赵丰年摇头,表示不太认可。自古以来成事之人,都是心狠手辣,他父王从小教他,也是要不留情意。若当真对人用情过深,也要想办法淡去,以免成为自己的软肋。
瞧这宋凉臣,有了软肋,不就差点被人算计吗?
贯城。
宋凉夜今日心情极好,穿了胄甲,带着她上马出城,身后还跟着一百士兵。
“你要去哪里?”沈美景比划着问。
她的舌头好一些了,但是说话依旧不方便,也不想开口与这人说,干脆就一直比划。
宋凉夜勾了唇角道:“你家世子爷到纵城了呢。”
燕地三大城池,横城、贯城、纵城。横城与贯城相近,纵城却还隔着四天的车程,下一处应该到的地方是离落河,若是过了离落河,再往贯城来,就是一帆风顺了。
可惜,他准备了大礼在那里等着宋凉臣。
为了赶着去看看自己的哥哥,宋凉夜不惜带兵赶路,连夜直奔离落河。
“你很想见他吧?”宋凉夜笑道:“我也很想。”
沈美景皱眉,想起那并蒂莲的肚兜,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哦,对了,那东西哥哥怕是已经收到了。”宋凉夜低头,看着她道:“可惜没有什么反应,不知是不在乎你呢,还是相信你。”
心里一沉,美景抓着他的腰,就顺着铠甲之间的缝隙,死死地掐着他腰上的肉。
眉心皱了皱,宋凉夜道:“你想摔下去吗?”
沈美景抬眼,眼里微微泛红。她没说一句话,宋凉夜却读懂了那眼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