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眠指尖抚过纪拾烟的脸侧,轻声安抚:“烟烟,别哭了,眼睛哭肿就不好看了。”
纪拾烟吸了一下鼻子,用袖子随便擦了擦泪水,再抬起脸时已经恢复了一脸漠然,站起身:“我去给我们盛汤。”
池眠一怔。
片刻,纪拾烟走了出来,端了两碗热汤,一碗放在了池眠面前,公式公话道:“小心烫,多喝点。”
池眠僵硬地坐下,拿过勺子,他很清楚纪拾烟现在的反应是因为这个“交易”已经生效,所以他对自己的态度会转好。
也根本不是发自内心。
“烟烟……”
纪拾烟抬起眼。
池眠和他尴尬地对视了片刻,而后扯出一抹笑容:“我知道之前你说过不喜欢玫瑰花,但他带你去了玫瑰花圃,所以拿不准你现在到底还喜不喜欢。下周我回来,有别的花想让我带么?”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他知道纪拾烟肯定会说没有。
但池眠从来没有这么讨好过一个人,连话题都不知道该找什么,于是又自暴自弃地补充:“算了,我还是自己看看吧。”
却没想到,几秒后,纪拾烟出声了:“鸢尾。”
池眠笑容一僵。
这个回答还不如“没有”。
这三年每年他都能在纪拾烟的墓前看到陆朝空送的鸢尾,他知道鸢尾的花语是——我永远想念你,所以每次陆朝空一走他就会把大束的精美的鸢尾扔进垃圾桶。
其实连让陆朝空进纪拾烟的墓地他都不想,要不是他妈觉得亏欠于陆朝空,让池眠无条件答应陆朝空的一个要求、陆朝空选了这个,池眠压根不可能让陆朝空见到纪拾烟的墓。
还在自己身边时,纪拾烟从来都没有表现过他喜欢鸢尾,甚至都可能不知道这种花。
见池眠半晌都没有出声,纪拾烟很是无所谓道:“那不用了,随便吧,你开心就好。”
池眠咬了下牙,缓声道:“好,我给你带回来。”
纪拾烟“嗯”了声:“谢谢。”
“以后不用给我说谢谢。”
纪拾烟:“奥。”
接下来的饭两人彼此没有再说什么,但纪拾烟也没走,就安静地坐在池眠对面。
吃完饭,纪拾烟没有和往常一样去海边散步以及在客厅看书,而是直接回了房间,反手锁好了门。
他坐在地毯上,看着窗外的漆黑发呆,右眼跳个不停,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果然,临睡前,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纪拾烟指尖一紧。
“烟烟。”
池眠的声音依然很温和:“开一下门。”
纪拾烟望了一会儿门锁,估摸着这玩意儿肯定经不起池眠的一脚踹,而后自己和自己妥协了,下床去打开了门。
池眠已经换上了家居服,脾气正常的时候眉眼很是好看,桃花眼微弯,没有一点儿侵略性。
应该是刚办公完、或者还没有办公完,他手上还端着电脑,朝纪拾烟笑了一下:“准备睡了么?”
纪拾烟“嗯”了一声。
“那你先睡,我在旁边再看一会儿电脑。”
纪拾烟看着他,一只手还搭在门把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池眠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语气轻缓:“烟烟,我不会碰你,我只和你在一张床上睡觉可以吗?”
纪拾烟思考了一下忤逆池眠的后果,于是没有拒绝他,而是转身,拿了一套新的被褥枕头出来。
他在床的一侧摆好,而后钻进了被窝,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贴在了墙边。
但池眠没有很快过来,而是在一旁的桌子上继续看电脑。
他一直不睡,纪拾烟也就一直睡得不踏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拾烟实在熬不住迷迷糊糊睡去了,睡梦中却突然感到自己被人往怀里搂了搂,而后猛然惊醒。
他挣扎着坐起身,看见池眠的胳膊搭在自己腰上,后者刚刚睡下,双眼已经累得睁不开了。
“烟烟。”
池眠闭着眼,声音也透着疲惫:“我不做什么,我就抱一下你。”
纪拾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重新躺下,却把池眠的胳膊拿开了。
池眠的胳膊又搭了上来,他又拿开,池眠的胳膊再搭上来。
纪拾烟放弃了,把自己缩成一团,强行闭上了眼。
身后很快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见池眠真的没有做什么,纪拾烟才安下了心,重新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起身,他看到池眠正坐在电脑前办公,屋内依然很暗,并没有开灯和拉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