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贴着他的唇面烙下一个又一个吻,可就是不肯深入半分,还踮起脚,一路吻在他眼睑,眉骨,和泪痣上……
“姐姐……”他的薄唇微张,轻呵出一捧热气,呼吸拍在她脸上,烘得钟灵也面颊发热。
“别说话。”钟灵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沿着他的下颌线摸到了他之前冻僵的耳朵,温热的指腹捻着耳轮轻轻揉搓,连着吻也跟了上去,再然后是舌尖湿热地舔舐,耳道被小舌深入抚慰,带着唾液的黏稠声鼓颤着耳膜。
冷不冷?她问。
姜澈哪里还知道冷,偏着头轻哼了一声,按在她后腰的指尖微微收紧,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可是现实里不行,最后血液中那股因为她而烧灼起来的,莽撞澎湃的少年热血,挫败地融化成了唇边逸散的喘息。
“好了。”钟灵蓦然放开她,低着头靠在他的胸膛说道,“回房间去吧。”
她知道他可能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犯的错,她没让他说对不起,也没逼他交代前因后果,她明白姜澈从小到大习惯了一个人处理自己的生活,谁都不喜欢突兀的改变,她只是发泄一下心头不满,顺道心疼一下他。
还有,满足一下自己。
转身那一刹,手腕忽然被握住:“不要。”
钟灵挣了挣,他把她的手腕握得很紧,她挣脱不开。
“我买了蛋挞了。”姜澈垂下头抵在她肩窝喃喃道,“我的错,别生气了,好不好?”
“休想用一个蛋挞收买我。”钟灵瑟缩着脖子,不让他贴这么近。
“是四个。”藏匿在阴影中的唇勾起了笑意。
“六个也不行。”
他贴着她不肯退,挺直的鼻梁磨蹭过她的耳尖,微颤的气息悉数呵在了她耳朵上,少年情欲翻涌的呼吸声在钟灵的世界里无限放大,每说一个字唇面都微微磨擦过她的耳廓,“那我该怎么做?钟灵,教教我。”
他突然不叫她姐姐了。
靠得这么近,声音这么低,心跳还这么快。
“你、你先放开。”钟灵的手被他握在身前,动都不能动,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禁锢她的两只手变成了一只,却好像依然不费吹灰之力。
“不放。”
另一只手重新按住了她的后腰,一反身,换成她靠上了墙板。
他背光的轮廓被月色点亮,只能依稀看见那张点着泪痣的侧脸,明明柔和了他的线条,却完全没软化这个少年的心性,他执拗起来和她一样我行我素,谁都管不住谁。
“为什么生气?”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
他很直接,不懂就问,没什么好弯弯绕绕的,眼前的人又不是别人,是他女友,也是他血脉相连的姐姐。
钟灵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终于败下阵来。
认真的人,你没办法拒绝。
“我之前说过的吧?”她问。
“啊?”
“我说过,不要把我当外人,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可是你今天一个人消失了一晚上去打电话,回头来却跟我说和我没什么关系,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还能说没什么关系么?”
姜澈耷拉下眼皮,沉眸不语。
“我也不是说一定要干涉你的生活,就像有些时候可能我也有事情不想让你知道……”
“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
他这时候反应倒是挺快。钟灵翻了个白眼:“那是打比方,谢谢。”
腰上的力道更紧了一些,他似乎连一个比方都在纠结,说好不打扰别人是他的习性,可是一旦确认关系之后,好像他的占有欲也不见得比别人少。
“我的阿澈很难过。”钟灵被他握着的手慢慢举起,指节微微蹭在他的眼角,他下意识轻阖上一只眼睛缩了缩——就在刚才,他眼眶里还有一丝哭后若有似无的痕迹,“如果它影响了你,就会影响我,所以肯定不会和我没关系。你这样说我会很难受……好像你根本没把我当成你的可以依靠的那个人,不管是姐姐还是女朋友。”
钟灵说话的语速很慢,以她一贯直率随性的口吻而言,此时此刻她温润得仿佛随风入夜的雨,每个音节都悄无声息地落在他心口,再慢慢化开来融入他心底。
她刚才问他冷不冷?一月懋台岭的夜晚当然冷,他一个人坐在台阶前良久,久到其实脸已经被冷风吹僵了都毫无所觉,是他自己渴望冰冷下自己的心境。可是很奇怪,明明姐姐的身体也不是暖炉,她说的话也不算什么热血发言,但只要靠近她,听见她,他就不觉得冷了,原本空得可以敲出回音的心里,好像有什么在一点点发热,那种热量会蔓延到神经,到血液,到指尖,甚至到已经消逝的千百个日日夜夜,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你刚才……是不是说‘我的阿澈’?”他突然问。
钟灵定了定,“不可以么?我的弟弟我的男朋友我的阿澈,反正是我的。”
屋里寂静了半晌,咫尺昏昧之中,忽而扬起低低的笑声。
“……是你的,”姜澈握着她的手指,轻轻在勾起的指节间覆上薄唇,“姜澈是钟灵的。”
她被他一句话撩拨得七荤八素,一时之间心头小鹿大概是磕了药,紧张得全场蹦跶声她都听得到。
“我是……姐姐的。”他抵着她的指尖,抬眼落下结语,“从生下来那天起就属于你。”
怦咚,那一瞬间心室滚烫。
像被烙下誓言。
“啊姜澈——”
他松开手,一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床榻走去。
脚步踩碎地上的窗影,再度没入床畔的晦涩光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