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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春芳 第76节(2 / 2)

他边说着话,边轻轻地弯下身子,执起她的手背,轻柔而珍重地在她的手背上吻着。

相雪露陡然反应过来,像是被闪电劈中一般,猛地抽出了手,徒留着他还在那里维持着原本的姿势。

想起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不知为什么,她竟然陡然升起一阵不适,将手背往衣裙边上狠狠地擦了擦。

慕容曜见状,笑得更为绝艳了。

他微笑着望着她,说道:“皇嫂这是何必呢,以你我之间的关系,从前何事没做过,以至于到现在要这般反应激烈。”

“那是我愿意的吗?”相雪露闻言更加激动,“你这是明知故问,如果有选择,我怎么会和你开始这一段孽缘。”

“孽缘。”他唇中辗转着这两个字,随即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今日我要告诉皇嫂的是,只有散了的缘才叫孽缘……譬如慕容昀,他灵魂已散,投入了那无尽黄泉之中,运气好或许已经投胎了,运气不好,怕是连转生的机会都寻不得。这才叫,与皇嫂您的缘分,彻彻底底地断了。”

“死了的人便是死了,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拥有一切,你这段短暂的不能再短暂的婚姻,又给你带来了什么呢?缘起缘灭,皆在倏忽之间,还毫无用处,这不是孽缘是什么?”

慕容曜的笑意越发加深,尤其是看见相雪露的脸色渐渐地变白:“皇嫂该感谢我才是,助您早日斩断孽缘,重获新生。”

相雪露想起慕容昀死因不明的事情,看着他这般毫不放在心上的态度,差点又喘不过气来,不完全是因为慕容昀惨死,更是因他这般漠视性命,目空一切,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却还丝毫不掩饰地在她面前叙说,仿佛早已将她视为掌中之物,不在乎她的态度如何,反应如何。

“你杀了你的亲兄长,怎还能这般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她忍不住质问道,因方才耗去的气力,此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声音沙哑了。

他极为缓慢地垂下了头,细细观察着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般:“这又如何,很奇怪么?”

相雪露气得唇色变得几乎透明,这是奇怪不奇怪的问题么,这是道德,这是伦理,这是一个人做人最基本的底线。但她追究是失望了,慕容曜好像天生便不懂这些。

“皇嫂这样吃惊作甚,他不死,朕如何昭告天下,名正言顺地得到你。”

他年轻俊美的面容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语气是那般的理所当然,仿佛杀害兄长不过如踩死蝼蚁一般。

相雪露却感觉这温柔背后,是密集的钢针,直直地向她扎来。

“昭告天下?”她捂着自己的脖子,试图让自己更容易呼吸,“陛下这般还不够么,还想要怎样。”

“自然不够。”他不着痕迹地挪到她的身侧,手臂搭上她的肩背,将她拢近,与她额头相抵,“皇嫂难道就甘心做一辈子王妃么?”

相雪露被他触碰到的一瞬间,就想挣扎着摆脱,但却发现他的手臂紧得令她丝毫动弹不得,她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强势又温柔的含义。

“朕早就说过,朕从来都很认真。既然是做一件事,那就要贯彻到底,昭告天下,入太庙祭礼,行封后大典,授皇后金印,方才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他唇角噙着笑意,“届时,天下人都将为我们贺礼祝福。”

“陛下您是疯了吗?”相雪露不可置信地在他的臂弯里扭过头,看向他,“众口铄金,积销毁骨,天下之人悠悠众口谁能堵得住,你以为我们的身份在此刻便不存在了么,虽然只是前叔嫂,但天下人也会这么想吗?”说不定不仅市井之下悄然议论,甚至编出一些离奇荒谬的画本出来。

“朕没疯,朕一如既往的清醒。”他微微低头,伸手用指腹在她的唇上轻轻碾磨着,“天下人最终将记得的永远是你我的大婚,天作之合的佳话,那些偏远地区的平民百姓,又有几个是知道慕容昀的呢,更别提你们那短暂得可笑的婚姻。”

“就算有一二知道他的,记忆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真正留在史书上并肩的人,永远是你我。千百年后,后人记住的,只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但是最重要的那一点,陛下难道忘了吗?”相雪露的指尖不知不觉地,因过分用力,陷入了他的衣物之中,“我有说过我愿意吗?”

“你愿意的。”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势地促使她调转过来,被迫对着他的眼,“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你愿意。”

“不,我不愿意。”相雪露毫不留情地,冰冷打断他的话,“事到如今,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

第80章 80 是疯子,也是你的夫君

“皇嫂又在口是心非了。”慕容曜的笑容扩大, 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见相雪露脸上明显的拒绝之意,“朕看着皇嫂的眼睛,只能从中读出,“我很愿意”的意思。”

“天下人也会知道这一点, 用不了多久。”他用手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 温柔又怜惜, “恭贺嘉朝新皇后的诞生。”

“你这个无耻之徒!”相雪露怒视着他, 费力想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去,“放开我。堂堂皇帝哪有径直闯入民宅,强迫民妇的。”

但是她的努力终究是徒劳了,因为她发现,慕容曜的怀抱虽然温暖,却是牢不可撼, 他身上也是硬邦邦的,靠在他身上久了,身体都会发疼。

“新皇后, 呵呵, 前任王妃做的新皇后么?亲皇兄的遗孀, 就是被大嘉的皇帝这般羞辱的?”她毫不留情地讥讽着,也不指望他会因此改变态度,纯粹只为出胸间一口恶气。

“皇嫂以为皇兄就是什么好人么,朕的确比那个愚蠢之徒要多慧些, 只是, 他在某方面的行为, 朕只能自叹不如。”他含笑看着她,注视着她眼里的凌凌清波因他的话语而发生变动,“他死了也是顺应天命, 在这世上存在过的唯一价值,就是做了你短暂的挂名丈夫。”

“说得粗俗一点,便是,他那样无用废人,多活一日,只是多浪费一日的空气,食粮,久病之人,据说心思也会越发扭曲。”

“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朕只是助他上路,不是么?”慕容曜毫不惭愧地说着,嘉朝的亲王,亲兄弟的生死之事,在他这里不过如芥草一般,是随意的谈资罢了。“他对于朕来说的唯一可取之处,便是死得很懂事。”

“不阻碍你我相会,是他懂事,你成为未来的嘉朝皇后,青史留名,是他的福气。这么一说来,也不是一无是处。”

他长得如斯俊美,说出来的话却不像是人话。

这是相雪露此时心里的想法。

“唉,皇嫂,你总是这么天真。”他的手,顺着她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仿佛是给喜欢的猫儿顺毛,“你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为何慕容昀没有碰你么?”

相雪露浑身剧烈一抖,她知晓慕容曜手眼通天,却不知道他连这种夫妻闺房之事也知情,甚至可能有过插手,她的唇张了张,又合了合,最终只是化为一句:“你做了什么?”

“朕做了什么?”他笑了起来,“朕可是什么都没做,是不是很有趣?”

“只不过是你那个死了的丈夫,懦弱又无能,朕一句话都没说,他就试图揣摩着朕的心理。”慕容曜毫不客气地嘲讽着他死去的兄长,“连自己新婚的妻子都只敢避而远之,主动晾在一旁,是不是很可笑?”

“慕容昀这个人总是这样,行为让人发笑。从前不自量力妄想以卵击石结果夺嫡失败,后来娶了你又不敢随意接近,只敢将自己的王妃供起来保持距离。”慕容曜说起这个似乎心情很愉悦,狭长的眼角越发荡漾着迷人的光彩,“这个脑子,也亏得朕心慈,才容忍他活到去岁。”

说罢,他微微蹙起了眉,似是不解般地看向相雪露,“皇嫂,就这般的人,朕都懒得多看一眼,还值得你去反复提起?”

“死了就死了。”

让他唯一露出不悦神色的,不是别的,似乎就是她说起慕容昀。

发觉了这一点,相雪露手捏得越发紧,故意刺激他道:“我倒是很遗憾这一点,未在夫君活着的时候,与他有过亲近,向来也只能在梦中相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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