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月的眼皮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屋内光线本就昏暗,又没点灯,谢尧没留意到,他的手指在江楼月的额上流连忘返,却又怕弄醒了她,手指的动作轻到不能再轻,顺着额角,滑落脸颊。
“你到底是在气什么?”他轻声问。
已经醒了的江楼月不禁也问自己:到底气什么?
那几日谢尧故意让宋梨靠近,故意的。药分明可以自己喝,却非要让宋梨喂,贴身照顾也分明可以让宫九,可却是宋梨那么勤快的出入他的房间,就连针灸……其实也可以由宋梨告诉大夫,大夫去进行,她从泸州回到奉县的第一日,不就是那样的吗?她甚至怀疑那天晚上,是他故意默许宋梨在他脸上上下其手,就是为了气她。
宋梨,可是前世宸王府唯一的侧妃,他护卫宋梨不比自己少。
这几日里,她又开始回想以前的事情。当时自己根本对谢尧不屑一顾,嘲讽他娶了个无名无分的婢女,他当着自己的面就将宋梨抱走,动作那么亲密,还说什么——你不稀罕的东西,有人稀罕。
后来,他许多次宿在宋梨院子里。
这些事情,前世她有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如今就有多堵,让她怎么不多想?
可是她也对自己心里这种强烈的占有欲十分震惊,曾几何时,只为弥补亏欠,只为保他的命,连回应他一下都那么不自然,还要他半强迫,如今竟——
悠悠地,江楼月叹了口气。
谢尧怔了一下,手也撤离了她的脸上,笑着说:“我把你吵醒了。”
江楼月躺在床榻上,就那么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中太黑,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谢尧沉默了下,也轻叹了一声,“我回去,你好好睡吧。”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等她说什么,但江楼月却始终没有给他回应,他的脸上,虽露出个笑容,却比不笑更让人心疼,带着几分萧索和落寞。
江楼月忽然伸手把他拉住了。
谢尧心跳乱了一下。
江楼月坐起身来,拉着他到床边坐下,轻轻的投到了他怀里去,环着他,靠在他的身前,纵容自己,贪婪的汲取着那股玫瑰花香带着药香的气息。
“阿尧。”她轻轻唤了一声。
谢尧僵了一下,从来聪明的脑子竟然打了结,她、她何时这么亲密的叫过自己,从来都是一句“殿下”。谢尧僵着声音说:“你……再喊我一声……”
“阿尧。”江楼月叹息着唤了一声,“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什……么?”他屏住了呼吸,不知道今夜的江楼月是怎么了,可她从未如此主动过,谢尧的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发现什么事情了?”
“我喜欢你。”江楼月从他怀中起身,清晰且无比认真地说:“好喜欢你。”
谢尧呆住了。
谁不想心爱的人也对自己是同等心意,互诉衷肠?这一年多来,他也不知道江楼月为什么忽然转了性一样的对他这样,为了自己可以拼命,却清晰的感受到,这种拼命,和爱情是有差别的。他与江楼月二人这一年多来,看似江楼月对他尽心尽力,关切无比,但其实在感情上,永远是他主动,江楼月被动承受,被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