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浑身僵硬,唇瓣开开合合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王老太爷长吸了一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从那先生提起凝玉床的时候,老夫就派人暗中查访,我便是不确定他们取凝玉床是为了什么,也知道只有楼月那丫头高兴,婵儿才能真的高兴,怎么你看着婵儿忧思了这半年,这个道理就是想不通?你还这般闹……”
“那、那现在怎么办?”半晌后,王老夫人神色复杂地说:“我只是觉得她骗了婵儿,不是真心的,我没想的那么多……”
“现在还能怎么办?”
王老太爷叹了口气,“都已经这样了,继续调理婵儿的身体吧,至于楼月和凝玉床那边,便暂时就这样吧。”
今日他已暗中嘱咐长亭,吩咐出去寻人的王家护卫手下留情,只希望事情不要闹得太僵,到时候再没有转圜余地。
王太夫人静默许久,转身就往外走。
“干什么去?”王老太爷把人拦住,“婵儿那里有武安侯看着,他还能不好好照看婵儿么?你就别去了,想想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去了也是场面尴尬。”
王太夫人又是一僵,可王婵是她的心头肉啊,怎么可能不去?
她没有理会老太爷,甩袖走了,只丢下一句:“不用你管。”
……
床榻上的王婵眉心紧拧,在宋先生针灸后不久悠悠睁开了眼睛。
“夫人!”武安侯忙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桑嬷嬷,快去请宋先生——”
王婵的眼神扫过这屋子里的一切,最后落到了武安侯的身上,“楼儿呢?”
“……”
武安侯静默片刻,“星月已经去找了——你别担心,楼儿她武功不错,能够自保的,你先好好调养,等身子养好了,楼儿便也该回来了。”
“她不会回来了。”
王婵低声喃喃,江楼月来王家就是为了凝玉床不是吗?凝玉床到手,还回来干什么呢?她缓缓闭上眼睛,眼角有清泪流下,抿起的唇瓣微微颤抖着,浑身上下流露着哀伤。
武安侯有些急,却不知道怎么安抚她,只能说:“她应当还在汾阳境内,你放心,我一定把她找回来。”
“夫人。”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桑嬷嬷的声音。
武安侯转头看过去,见王太夫人正过了屏风,往内侧走来。
武安侯的脸色微微紧绷,浑身上下透露着排斥,不管是出于何种缘由,方才太夫人所说的“和离”二字冒犯到了他,若不是因为她是王婵的母亲,只怕此时武安侯早已发作了。
王太夫人冷冷看了他一眼,便直接到了床前,坐在了床畔:“婵儿。”
王婵半闭着眼睛,静静地不说话,眼角的泪珠一滴滴砸到枕头里面,整个枕头面上一片湿润,那片湿润,让王太夫人心里一阵疼。
她哪里舍得女儿这般伤心?
她压抑着心里的难受,柔声说道:“别哭,天大的事情都有母亲在——”
“娘。”王婵忽然抬头,“我知道凝玉床事关重大,是王家的至宝,开墓取床惊扰祖宗是大不孝的事情,可是当初……当初娘与我写信的时候曾提到过,我身子不好,要取那凝玉床送去京城为我调理,这样说来,这床其实便是母亲许了给我的!”
王婵回京那一年,太夫人的确写过一封这样的书信,只是王婵却婉拒了。
王婵又说:“既然那床本来就是许给我的,我若要给谁,娘也不应当再过问与我才是……母亲就当再疼我一次,不要大动肝火,去追究楼儿抢床的罪责,就当那床是我给她的,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