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立在剑门关外浑身浴血的人影,肝胆俱裂。
她将腰后别着的梨花枪归位。
她要杀出一条血路,她要冲到父亲身边去。
但刀斧手和弓箭手真的很多。
明明她看得见父亲,从此处过去,只是一点点的距离而已。
可对江楼月来说,却像是千山万水一样难以跨过去。
她一枪一枪扫过,将那些挡在身前碍眼的所有人全部斩杀。
终于,她到了父亲身前。
她抬了抬手,几乎是木然的抖着手,却不敢伸到父亲的面前去。
她的脑子里在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两世为人,此时却完全呆滞当场。
她想扶江震一把,可看着父亲身上插着的好几只箭,她根本无从下手。
江楼月用全身的力气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低声说:“爹爹,我来了。”
她用着最轻的声音开口,深怕自己的声音大一点,会弄疼了江震身上那许许多多的伤口一样。
眼底有无数的水汽朝上升腾,视线被那水汽氤氲的无比模糊。
江楼月用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父亲的脸。
“您、您睁开眼看看我啊,我是楼儿,我来迟了——”
“您睁开眼,您不然打我吧,怎么打都行!”
“我绝对不还手,我也不去和母亲告状,我绝对——”
“您就看看我好不好……就一眼,您别不理我,爹爹……娘她在等你,在等你啊!”
斜侧里有人来扶江震。
江楼月忽然发作,将人推开。
“楼儿!”
有人似乎喊了她一声,她也无法反应,用力地抱住父亲的身体,绝不让任何人碰。
“江楼月!”
那人低喝一声,声音大了三分,还那么熟悉。
江楼月茫然回头,眼底的水汽越来越多。
她看到谢尧站在那儿,满脸的担忧。
谢尧沉声说道:“你别闹,把侯爷松开,快。”
江楼月眼底的水汽忽然无法控制,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滴大滴往下砸:“爹爹没了……”
爹爹没了!
“楼儿、楼儿?!”
江楼月猛然惊醒,翻身坐起。
谢尧眉微皱,拿起一侧的手帕帮她擦拭额头上的细汗,温声说道:“又做噩梦了?”
谢尧轻轻环着她,说:“有我在,别怕。”
“嗯。”江楼月头枕与谢尧肩膀上面,慢慢闭上眼睛,似是想要从他身上汲取无限力量。
片刻后,她从他怀中退开起身:“我去看看爹爹。”
她套了靴子,随手拿来衣裳披好,便要往外走。
谢尧知她的心情,陪着一起去了。
两人进到东厢另外一间房内。
房间内有两个青衣小婢伺候着,这会儿都上前来欠身行礼。
江楼月没理会她们,转过屏风进到木质的月亮门里面,便看到脸色白如金纸的江震躺在床榻上。
江楼月坐上床榻,喃喃说:“阿尧,爹爹已经昏了半个月了吧?”
“十三天。”谢尧慢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