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丰城静默片刻,“他杀了我爹,死有余辜,但他手上不止我爹一条人命,所以我把他带回来。”
“他左右是个死,但旁人的仇也要报,是我动手或者楼月将军动手,都可以。”
谢尧默了默,握着笔的手指捏的有点紧。
他对谢流云的恨意,有前世亦有今生。
前世谢流云亲手造就了他和江楼月的所有痛苦,将他处以五马分尸的极刑,更是因为当初南桑之事,在夺权上位之后凌辱他父母的尸身为南桑上万人复仇!
还有江楼月那水牢的十二年!
今生,王婵中蛊,剑门关之事。
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不可饶恕!
“真没想到,到了今日,谁来杀他,大家竟然你推我让起来了。”
此时,谢尧表情有些微妙地笑了一下,他看向宁丰城,“你若不动手杀他,那我便来处置吧。”
宁丰城怔了一下,问道:“你……殿下,打算怎么处置。”
“天牢之中有个水牢。”谢尧慢慢开口,“据说是个生不如死的地方,沉他进去吧。”
“他这样的人,利落的死了,倒是解脱了,半死不活地喘着气,才是最大的折磨,你说是不是?”
“不错!”
宁丰城脸色难看地应了一声,又说:“这个办法好,末将现在就把人沉进去。”
谢尧沉默了会儿,“水牢那地方,本王从未见过,倒是好奇……很想去看看呢。”
“……”宁丰城顿了一下,“那个地方肮脏,不是殿下该去的。”
“无妨,开开眼界。”
谢尧说着,随手丢了笔,将狼毫挂在了笔架上,便起身往外。
宁丰城只好跟了上去。
宸王府外的大街上,挺了一只玄铁做的巨大囚笼,此时那囚笼用厚重的黑布罩着,里面的人不见光线,暗无天日,只感觉到囚车晃动起来,似乎朝着某处走。
谢流云靠坐在囚车里面,脸上透着三分茫然。
要去哪儿?
江楼月是恨不得杀了他的,这是要押他去行刑了?
江楼月……
谢流云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手腕处的蛊虫又开始躁动了。
他压制了离人二十多年,如今一旦反噬,心中哪怕有一点念想,都会遭到无法忍受的反噬。
反噬已经不止局限于手臂,朝着肩膀,朝着心脉的方向推进。
那种痛苦,生不如死。
而前日窜入身体里面的另外一种蛊虫,如果他猜的没错,是寒蛊。
起码养了两年以上的寒蛊。
寒蛊作用之下,离人越发不受控制,每当两蛊一起发作的时候,这种折磨,几乎是非人的。
谢尧这个人,在他做丧家之犬的那些年月,在不动声色的时候,已经让人专门养了寒蛊来对付他了!
谢尧深受寒蛊折磨二十年,如今他便将这寒蛊也弄到了自己身上来。
好一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谢流云曾经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机关算尽了,但谢尧却比他还要机关算计,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如何狠辣无情。
谢流云苦笑了一声,老天爷到底是瞎了眼。
他知道,他自己败了,一败涂地,再无翻身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