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府之后,皇祖母也离开了京城,到皇家寺庙吃斋念佛。”
谢尧淡淡一笑,将那酒再次一饮而尽,说道:“皇祖母对我很好,她是个性子倔强的人,除了皇位,她什么都能给我。”
“小的时候,在宫中那些年,我不知道遇到多少明枪暗箭,咱们那位老皇帝,从来没有断过要我命的念头。”
“要不是皇祖母保着,我怕是早死了。”
“你说可不可笑?”谢尧朝着江楼月看过来:“当初帮老皇帝坐稳皇位,逼退我爹娘的是她,我爹娘不在后,怜悯与我,照看护卫与我的也是她。”
“这世上的帐,总是难算的。”
谢尧说着,自顾倒了一杯酒,仰头饮下。
江楼月半垂眼帘,陷入沉默之中。
她想起,当初自己因为千机之事,对太后起了杀心,苏嬷嬷的那些话。
太后与谢尧而言,终究是不同的。
就算太后曾经对老皇帝谋算英宗的事情默许,甚至是推波助澜过,但她对谢尧的关照和保护,却又真真实实存在过。
谢尧说的对。
这世上的帐,太难算了。
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
江楼月忽然想到,自己有父母,有姐姐,有外祖一家,谢尧有什么?
父母早亡,金伯纵使再怎么照顾爱护他,终究比不上亲生父母的疼爱,便是太后对他那么关心爱护,却偏偏,太后和他父母的死又脱不了干系。
前世自己对他不好,相处便是折磨。
今生,虽然努力地想要对他再好一点,可是,好像也没做到什么。
这几年都忙着应对各种可能发生的危险,尤其是这两年,更是聚少离多。
他却总是把一切都计划妥当,一切都以她的心思为先。
知道她担忧父亲,为她父亲寻医便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她忽然都在怀疑,自己是撞了什么大运,值得他这么全副心思的对待?
“你怎么不喝?”谢尧含笑说道:“是不是怕喝一杯醉死了过去。”
江楼月回过神了,眼睫颤动,忽然拿起桌上那壶酒,喝了一大口,乘着谢尧错愕的功夫,站起身来,竟然隔着桌子朝着谢尧凑过来,吻重重落下,把酒往他口中灌。
谢尧怔了下,下意识地一咽,自己给喝下去了。
江楼月推开些许,双手撑着桌面,说道:“我想成亲,我想名正言顺做你的家人,给你生孩子。”
“……”
谢尧看着她,被江楼月这直戳戳地没有一点修饰的话,给弄的愣住了。
他极聪明,自然知道,必定是今日听到了他与她说小时候的事情,江楼月想到了一些什么,心疼他呢。
此时自然是高兴的。
“早上不是才与你说过吗?”谢尧含笑说道:“这事情不急,一步步来。”
“可我急!”
江楼月从桌子另外一边窜到谢尧这边来,这一回竟然直接自发自觉坐他怀中来了,“爹爹的病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千机老人也不知道要找多久,难道找不到,咱们的事情便一直拖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