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众人立即答应,纷纷散去。
朝阳如获大赦,迅速走出办公室,还自己一个清净。
在小会议室里将稿子背得滚瓜烂熟后反复演练数遍,朝阳疲惫地关上灯,打算出门,却被门外静静伫立的沈清河吓了一跳。
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声音竟然是女同事说的话——她就是咱们校区的奸细啊!
教师大赛第一部分从来都是雷打不动的演讲赛,往年也有老师为了出奇制胜,弄到对手演讲稿,在理论上直接击垮对方学术能力的。朝阳在会议室里演练许久,不知道沈清河在外听了多久。
“你……”朝阳讷讷开口。
沈清河同一时间开口,“我……”
两个人盯着对方,一起沉默。
半晌后,沈清河尴尬地转过头,“我那天教训了你半小时,怕你心里不痛快,去找你,是想鼓励你两句。”
这突如其来的解释完全出乎朝阳意料。
“你从我办公室出去的时候,看起来很累。”沈清河的脸红了,声音也低到不好意思,“我想让你知道,我恩怨分明,工作上从来不会故意针对谁。”
朝阳怔住,想起自己昨天的状态,窘迫道:“那……那……那你没看见我,就知道我不在,为什么还特地走到办公桌边,招人误会。”
“因为我想给你写张便笺纸!”沈清河既羞耻又愤怒,“我在你的文件架上留了便笺!你没看见吗?”
“没啊……”朝阳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
“信不信随你。”沈清河迈步要走,踟蹰稍许后,又退了回来,“你的稿件,应该是小芳删除的。”
“啊?”朝阳傻眼。
小芳,那是他们语文组最文静的姑娘,平时低眉顺眼从不引人注意。
转念想想,小芳和她只隔了一个桌位,办公室里每张办公桌都有隔板,也只有小芳能神不知鬼不觉用到她的电脑,平日多留心瞄几眼,要记住朝阳的密码也是易事,事后更不会受人怀疑。
可是,为什么呢?
她往日待小芳不薄啊!
像是听见朝阳内心疑惑,沈清河忽然道:“这次市区赛邀请的监赛是林雯。”
朝阳顿时眼前一亮。
“你还年轻,又是老板的女朋友,只要你挡在语文组一天,你的那些手下就难有出头之日,他们表面对你恭顺,背地里如何盼望你遭殃,你会不懂吗?”沈清河嫌恶道:“林雯答应小芳,只要能拖你后腿,就会把她调到言情校区做组长。”
谁人不图前程,易逢一路提拔自己,也是为自己前程铺路,如今她朝阳坐到管理者位置,却彻底疏忽手下员工的这点心理寻求。
职场之内,你堵了别人的路,就莫怪别人背后插刀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朝阳问道:“我以为,你至少也是讨厌我的。”
“我确实讨厌你。”沈清河说道:“但我更讨厌这种尔虞我诈。人要清清白白活着已是难事,为什么还要亲手玷污自己。”
这后半句说出口时,她已不再看向朝阳,神情隐忍,似有忧伤。
朝阳似被沈清河的情绪感染,也难过起来,“……为了私心和名利。”
沈清河深深看了朝阳一眼,不再多说,转身离去,三十多岁的坚强女人,走起路来,永远挺拔不屈。
陆湛澄说沈清河是为了林雯留在分校区多年,或许,她的这点留守,也是为了内心清净。
朝阳则是脚步沉重回到办公室,小芳还在位置上认真写教案,见到朝阳,腼腆微笑,轻轻唤了声组长。
朝阳拍拍额头,想起沈清河的话,忙在文件架上翻找,果然在缝隙里捏出一张滑落的便笺纸。
纸上写了行字,“你还太嫩,要成长就必须历练,必须吃苦,加油。”后面署名沈清河。
朝阳忽然明白她为什么从始至终都相信沈清河,因为这个人在某些方面像极了陆湛澄,人前高冷,人后温柔,就像生长在荆棘里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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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区比赛当天,陆湛澄和朝阳一起上班,路上,陆湛澄问朝阳有没有信心,朝阳认真回答,没有信心。
“没信心是正常的。”陆湛澄说道:“我远方培养出来的老师,哪那么容易被你一一击破。”
朝阳哼哼笑,随即问道:“老板,假如有一天,我任性不想工作了,那可怎么办?”
“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但有一件事是你必须执行的。”陆湛澄笃定道。
朝阳问:“什么事?”
“每天早上在我身边醒来。”陆湛澄笑了,笑得志得意满。
朝阳也笑,“我是认真的。”
“我比你更认真。”陆湛澄言之凿凿。
朝阳哭笑不得。
陆湛澄瞥了她一眼,笑道:“觉得累吗?”
朝阳下意识要撒娇答是,想想自己经历的和陆湛澄一比恐怕就是九牛一毛,实在不值一提,遂住口不提。
好端端一个年轻人,哪来那么多娇气毛病!
奋勇前进才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