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慢慢散去,在阿罗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道刺目的亮光,白湫双眼被刺得生疼,她赶忙闭上用手挡住,接着脚下便是一阵动荡。
等她终于站稳,眼前的亮光也散去,白湫睁开眼睛,发现阿罗并没有把她送回幽坵山,而是将她带到了一片花海之中。
这片花海如梦如幻,仿若汪洋一眼望不到边际,触目所及全是开得极为艳丽的如鲜血般红的花。
花的花瓣外扩,顶端渐尖,花蕊的颜色要比花瓣淡一些,却也是红的,若是细看,能够看见有不规则的波状金色纹路围绕在花蕊周围。
白湫从来没见过这样瑰丽的花朵,比玫瑰更张扬,但却一点儿不显得艳俗。
只是这花朵散发的并不是明媚而热烈的生命力,而是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沉重压抑的氛围。
就像是——这花瓣的颜色是用鲜血染成的。
白湫被自己这森森然的想法吓得清醒过来,她抬头朝远方望去,试着想往前走几步,然而双脚却动弹不得。
阿罗此时出现在白湫身侧,她看上去比之前要更为鲜活,起码脸上有了表情,“白湫姐姐,这儿是不是很美?你留在这儿陪我玩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我,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阿罗的语气太过于笃定了,白湫差点儿就想问她,能不能将自己送回属于自己的世界,但理智还在,所以并没有贸然开口。
“时间快到了,姐姐你答应吗?”阿罗一双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白湫。
白湫不知为何,有一股强烈的想要应下来的冲动,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摇了摇头,“不,我想离开。”
“好吧。”阿罗神色黯然,继而却又无比笃定地说道:“姐姐你一定还会来找我的,到那时候,你也许就会改变主意了。”
阿罗的声音逐渐在耳边远去,白湫感觉自己的眼皮沉了许多,一股困意席卷而来,她没忍住睡了过去。
***
“白湫,白湫。”
一道熟悉的声音将白湫叫醒,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游封那张挑不出任何缺陷的脸,“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白湫此时还有些不清醒,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具体梦见了什么却记不得了,似乎她去了一片很美很美的花海当中。
白湫看了眼自己所在的地方,正是幽坵山的山脚,鄞尘打工的地方。
在距离他们二人不远的地方,鄞尘肩上挑着担子,重复着运土的工作。
“我一直都在这儿?”白湫不免纳闷。
游封点头,“是,你方才不小心睡着了,我看你像是做了噩梦的样子。”
“是么……”白湫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游封用袖子遮盖的掌心里——是一朵开得极艳的红色花朵。
花蕊处有金色的波状纹路。
第18章
游封从容地将指尖鲜红欲滴的花朵收了起来,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些许笑意来,他唇角微微上扬,整个人面部柔和下来后,就连目光都深情了许多。
“夫人,出来这么久你想必饿了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白湫果真觉得腹中空空,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诚实地点了点头。
游封看着不远处暂时停下来歇息的鄞尘,道:“正好三皇子休息,不如就让他跑一趟,帮取些吃食。”
鄞尘差点儿把地上的扁担给扔了。
他堂堂天界的皇子,在这儿运土就算了,还叫他去跑腿?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鄞尘的抗拒全都写在脸上,但看着游封那含笑的脸,以及笑容背后隐藏着的深意,他犹豫了。
踌躇许久后,这才咬牙切齿地望了眼二人坐着的地方,转身离开。
白湫幸灾乐祸道:“我要的烤乳猪要趁热吃的,你路上可别耽搁。”
鄞尘将扁担一扔,面色很臭。
他果真回来得很快,只是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并没有白湫想要的烤乳猪。
鄞尘掏出一个油纸包来,扔到白湫怀里,“只有这个,爱吃不吃。”
说完这句,鄞尘继续捡起扁担去填土,看他那架势,恨不得立刻把幽坵山给恢复原状,好离开这儿。
白湫打开油纸包,里面孤零零的躺着个包子,她掰开一看,还是纯野菜馅的,连肉的影子都看不到。
原本打算狠狠讹鄞尘一笔的白湫不高兴了,但是转念一想,她故意大声问道:“三皇子,你该不会是只买得起一个菜包子吧?!”
鄞尘填土的背影短暂地停顿了一瞬,在不断地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后,他才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上的工作。
早知道魔界物价这么高,他就多带点灵石在身边了!
也——也不至于就买个纯菜馅的包子。
当时那个卖包子的魔族将油纸包递给他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对仙界人的鄙夷,来这儿居然只买得起菜包子。
买菜包子就算了,还只买一个,仙界之人果然是如出一辙的吝啬啊。
鄞尘受不了那样的眼神,天地良心,灵石在他眼里真算不得什么,不过今日出门没带多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