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与以前一样。”九郎的神情出乎寻常的平静。
“那就好。”淮南王带着浅淡的笑意颔首道,“当初亳州茶肆一见,我便觉得双澄不同寻常。令嘉能有她相伴,必定是一件赏心乐事。”
“但愿能如皇叔所言。”九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揖别之后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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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入寝宫之时,荆国公主刚刚退下,官家见九郎到来,亦只看了看他,便先行离去。
躺在病榻上的潘太后脸色焦黄,听得外面脚步声又起,不由得紧蹙了双眉。近旁的内侍低声说是九郎到来,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九哥……”她甫一开口,便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九郎连忙跪在床前道:“嬢嬢还是安心休养为好,臣进来看一看就走。”
潘太后却摇着头,“官家方才还说大宴照常准备,老身却怕自己已经等不到那天了……”
九郎抬头望着太后,见她气色果然不佳,想起以往太后对他的关怀,心中不由沉重万分。
“嬢嬢不要说这样的话。”他伏在床前叩首,认真道,“适才太医们商议之后已开出方子,嬢嬢只管好好休养,等到大寿之时一定已经恢复了精神。”
潘太后的唇边浮现一丝苦笑,继而无力地挥手示意内侍退下。内侍们见她这样虚弱,都不敢离去,潘太后蹙紧双眉道:“怎么?如今见我病倒,竟连你们都不愿听命了吗?”
“奴婢们不敢。”众内侍急忙躬身告退。潘太后闭上眼睛又休息了一阵,等到室内彻底安静下来,这才缓缓睁目望着九郎,低声道:“交予你的信件,可曾收到了?”
他的眉间不由一蹙,低声回道:“清早已收到……”
其实九郎心中有无数疑惑,那信件是从宝慈宫传出,他按照上面所写的寻到了那里,果然见到了双澄。虽然此后的事情发展完全出于意料之外,但显而易见,太后是知道双澄会在那里出现的。
只是如今见太后连呼吸都艰难,他竟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开口询问此事。可潘太后虽精神不济,却也看得出九郎神情有异,不由哑着嗓子问道:“怎么,在那里一无所获不成?”
他攥了攥手掌,过了片刻,才道:“嬢嬢为何会知晓双澄所在?”
“还觉得是老身派人抓走了她?”潘太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过脸去。
“不是。”九郎想起双澄所说的一切,心中起伏不定,却终究没将事实讲出。“臣只是不明白,既然此事与嬢嬢无关……那嬢嬢的讯息又是从何而来?”
潘太后闭着双目,声音中也带着疲惫。“你不必多问……这件事已让我烦忧太久,九哥,你亦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虽然你现在或许还是听不进我的劝告,但我还是不得不多说几句:本与你不是一路的人,又何必强牵住不放?到头来无非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白白损折了自己,才是后悔莫及。”
九郎听着她的话语,心间阴霾越发浓郁。
不知何故,以往太后厉声斥责都未能使他有所畏惧,可而今他处于这样的境地,听着这样的诫告,竟不由有一种虚空浩荡的沉重感。
然而他还是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认真地叩首道:“多谢嬢嬢训导。可是臣觉得,只要是自己真正喜欢过的人或事,即便用尽全力亦无法追逐拥有,那也不会留下任何悔恨。”
言毕,他挺身跪在床前,目光沉静,没有悲戚,亦没有怨恨。
潘太后紧闭着双眼,眉宇间有难以掩藏的愁绪,却再没说什么,只是长长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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