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天边陆续点起火,借着这点光继续干活。
老把式们摸黑也不耽误,即使是沈乔也能做到。
但她就是怕有蛇虫鼠蚁出没,树叶簌簌响就疑神疑鬼四处看,一直到八点半才算收工。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但这还不是结束。
花生晒干以后,按照去年全年的工分每个人都能分一点。
沈乔是今年才开始干活,压根没多少,只有人头的五斤,这还是带壳的,榨出油估计只有一斤三两。
好在郑重分得多,队里占他的工分,在这些事上适当也给点照顾,一共有二十斤,能出来五斤油。
要知道,城市户口每个人的月供应都只有二两油,他以前都是多余的跟人换。
不过今年肯定是都留下来自己吃,毕竟还多一口人,说不定明年还会再多一个孩子。
抱着这样的念头,郑重已经决定把能攒的东西都攒下来,甚至破天荒跟别人换更多,要搁以前,他是绝对什么都不愁。
不过大队到季节,物产最丰,家家都有多余的东西可以拿出来换,很多人家更需要的是真金白银。
沈乔以前就是盯着这个时间,毕竟她自己的工分是分不到什么。
今年虽然也是盯着,却有了另外的目的,那就是为婚礼。
毕竟是终生大事,谁都想办得再热闹体面些,钱就不得不流水似的花出去。
这番动静谁也没有瞒过,毕竟大队没有秘密,当然他们本来也没打算把喜事办得静悄悄的。
很快,属于这对小年轻的第一个考验就正式来临。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应该是十一点之前。
第39章 “以和为贵”(小修)
婚姻这种事情, 说起来是男女双方之间的事,但真结过的都知道,忙碌的其实是大人。
一对新人就是被推着走, 叫干什么得干什么。
不过沈乔和郑重的情况都比较特殊, 前者是孤身在外、离家千里, 后者更是不提也罢,一应事都得自己来。
然而看在郑氏长辈们的眼里, 到底不成样子。
本地重宗族, 长辈们向来很有话语权, 几位老叔公方面都苦口婆心“劝”过郑重给哥哥背黑锅, 那叫一个有理有据,让他要为大局着想。
这会跟李红娟和郑讲义说起来, 也是一套一套的。
郑讲义是个典型的乡下汉子,埋头干活、回家吃饭、万事不管。
哪怕是这种时候, 都在一旁抽着烟不发言。
唯有李红娟说:“不是我们不去给他帮忙,是他压根没跟我们商量。”
八叔公偶尔也是能讲几句公道话, 说:“那也是你们以前对不起他, 这不就是个低头的好机会。”
做父母的去低头, 李红娟本来就看不上沈乔, 哪里会愿意,嘟嘟囔囔道:“老四从小脾气倔,我有什么办法。”
没办法就想办法呗, 一位太叔公拍板说:“总之没有爹娘在, 孩子自己办亲事的道理,除非你们当自己是死的。”
老思想就是这样, 他是最年长的长辈, 说话几乎等于一锤定音。
李红娟再不乐意, 也只能点头,毕竟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规矩就是这样。
说起来,儿子到底是亲生的,她还是愿意管,但沈乔她是千百个看不上,态度里难免带出些。
这几天算是比较清闲的时候,地里的活不多。
不过郑重一年到头都很忙,着家的时候反而很少。
李红娟找他也没别的地方,打听清楚后到山上去。
大队靠着两座山,都是没有名字的,一座埋着老郑家的祖祖辈辈,一座给大家提供些生活用品,只要说上山一准是后者。
她嫁到这儿几十年,熟门熟路找到人。
郑重正在挖土,看到她愣一会,还是没打招呼目不斜视地干活。
李红娟是真替自己不值,想想好不容易把他养大,受点委屈就恨上全家,未免也太不聪明,不过是名声上差一点,好处还多着呢。
要不说老四打小不聪明,太愣。
她清清嗓子说:“你真打算娶沈乔?”
就这一句,郑重听着觉得有哪里奇怪。
很多时候他都是能辨别语意,却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会也只是闷闷地“嗯”一声,继续挥着锄头。
李红娟觉得他小时候还没有这样难沟通,是越长大越说不到一块,想想另外一个儿子,更确定当年是对的。
她道:“你自己日子都这样,再带个拖油……”
话到一半郑重已经听出来,坚定道:“她不是。”
李红娟撇撇嘴说:“就她那点工分,身体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