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好笑道:“昨天不是胆子很大?”
小别胜新婚,缠人得很。
郑重半垂着头,好像那个胆大包天的人不是自己。
他生硬转移话题,喃喃自语道:“我书包呢?”
沈乔更加没好气道:“你没觉得自己背着东西吗?”
郑重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找不着。”
像个傻子。
沈乔有时候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两个人一起出门去,路上在小摊子上买早餐。
最近街上的小摊小贩越来越多,南边更加繁华热闹,干个体的据说都发大财,可惜仍然不是什么好名声,市容管理和工商的人也管得紧。
但对居民来说,生活是大大方便,尤其是巷子口总有人挑着担子来卖菜,都是城郊大队的队员们一早从自留地里摘下来的,新鲜得很,还能搭把葱姜蒜。
不像菜站去得晚只有些烂菜叶子,售货员还不肯让人上手挑。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只在乎那些油盐酱醋茶的事情。
沈乔到校门口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吃着早餐往教室走。
这个时间点的学生是最多的,来来往往都脚步匆匆,大家时不时相互问候,一种难以言喻的活力洋溢着。
还没上课之前的教室也是吵闹,大家说说笑笑。
沈乔这个专业坐下来翻着书,把昨天预习的时候看不懂的地方圈起来,看到老师进来叹口气。
这门古代汉语翻译对大家来说都是最难的,因为认得的字也看不出什么意思,她听得格外认真,两节课后又换间教室接着上。
当然,学习是学生们的基础,活动也是锦上添花。
大中午沈乔还得去开会,主题是关于劳动节的义务劳动的。
她想着上次跟收容所的工作人员说好,琢磨着再跟上次一样去就行,下午放学后特意拐弯去问。
有人能帮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那边二话不说就同意,还提要求说:“我们想把墙壁重新粉刷一遍,正好需要人手。”
沈乔了然点点头,出来以后自己找地方吃饭,然后去琴琴家上课。
生活有时候并没有太多波澜,今天和昨天本质上并不存在区别。
在这种有条不紊里,师范大学的运动会正式开幕。
这天沈乔起得很早,因为还需要简单的化妆。
她穿上新买的的确良白衬衫和黑裤子,踩着黑色的小皮鞋,两个麻花辫静静垂在肩膀上。
郑重看她跟花蝴蝶似的满屋子跑,说:“看来很盛大。”
他本来也想去看她彩排的,不过她说要保密,所以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沈乔难得仔细打扮,拿着新买的眉笔有些无所适从道:“好像又画歪了。”
她往年也就是用个口红,而且还不频繁,只敢涂淡淡一层,但画眉她不太懂,也只是这几天在家试过几次而已,这会脸都快钻进镜子里,怎么看怎么觉得两遍的眉毛不对称。
郑重凑近看她,两只手比划着说:“没有啊。”
沈乔怀疑他压根不能从自己身上看出不好的地方,嘶一声说:“就是有。”
有些撒气地用湿毛巾擦擦说:“真讨厌。”
郑重自告奋勇道:“要不我试试?”
沈乔半信半疑,不过想起张生画眉的典故,大方说:“行啊,你随便试。”
郑重一手抬着她的下巴,每一笔都小心翼翼,稍微画两笔说:“这样行吗?”
沈乔对着镜子看,觉得和原来好像没区别,又像是有的样子。
她道:“可以吧?”
反正这要是她自己画的一准就跟自己较劲,是他画的却觉得无所谓,甚至能安慰自己天生丽质难自弃。
郑重这才松口气,两个人收拾好一起出门。
这个点还很早,换平常的话压根不到上课的时间。
但开幕式定在早上九点,还得做最后的彩排才行。
郑重送她到师范操场没有多留,而是到别处去闲逛,等着待会来看正式的演出。
操场上正乱纷纷,大家找着自己的位置。
不管是做什么的都扯着嗓子喊,生怕说出的话被淹没。
在这种氛围里,连最后的准备也完成,很快就是正式开始。
说来也奇怪,满校师生虽然都在操场上,外校来看热闹的人也那么多,但沈乔的余光却精准地捕捉到郑重。
就像他觉得她好像有某一瞬的微笑是专门给自己看的。
那是独属于两个人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