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昏,房间里一点光都没有。
沈乔眨巴着眼睛有些失神,察觉到有人在把自己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按回去后说:“不冷的。”
郑重还以为是自己动静太大,说:“吵醒你了?”
沈乔艰难地挪动身体,靠他更近说:“没有,我自己醒的。”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醒,郑重道:“不舒服吗?”
沈乔下意识摇头,想起来他看不见才说:“没有,在想起什么名呢。”
给孩子起名,是他们俩最近最大的烦心事。
郑重自知文化水平不够,早早把任务交出去,这会说:“那想好了吗?”
沈乔是到处翻书查字典,觉得哪个都差点意思,至今连一个入眼的都没有,得空就想。
她沮丧道:“没有。”
郑重心想也还不着急,说:“还有几个月呢。”
沈乔也只得这么安慰自己,不过说:“这个月必须想出来。”
越往后她越没什么精神,像最近是手上拿着笔到处找笔。
郑重轻轻拍着她的背,到底最关心她的状况,哄着说:“先睡吧。”
一夜到天明,睡醒依旧要工作。
沈乔今天有两节课,是坐在椅子上讲完的。
下课的时候学生在走廊跑来跑去,不约而同离这位有孕在身的沈老师远一点,生怕撞到她。
还别说,自己怀孕,沈乔觉得路人对她的态度都很谨慎。
就上次她走着走着突然脚一歪,人虽然站稳了,边上可是有好几双手等着扶。
这还是陌生人,办公室里的同事们更别提,好几位女老师都已经做好准备帮她带孩子。
这也是本校老师们的惯例,毕竟出了月子就得继续上班,很多人都没有长辈帮衬,只能是带到学校来。
各单位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也就是几个月的功夫,孩子就能送到育红班去。
在带孩子这件事上,夫妻俩也有共识,那就是白天沈乔带,毕竟她每天基本都是两节课左右。
晚上郑重带,他体力好,向来扛得住。
可以说是样样商量好,思来想去只有名字还没定下来。
为这件事,沈乔是到处翻书,路上看到个公告栏都要停下来看有什么能借鉴的。
看来看去,她真还挑到一个喜欢的字,那就是清,清楚的清。
她觉得这个适合男孩女孩都适合,只需要在后面再加一个字就行。
但说得简单,做起来难。
她在起名这件事上过分小心翼翼,想在上面给未来孩子寄托的美好祝愿太多,因此颇有些江郎才尽的意思,于是把剩下的任务又交给郑重。
从以前到现在,郑重都觉得自己是个文盲。
他本身就不具备有太高的文学素养,听完摆手说:“还是你来吧。”
沈乔振振有词道:“我想一个字,你想一个才叫公平,你现在不会是想偷懒吧?”
郑重当然不是,只是有些无奈道:“我真不会起。”
又钻空子说:“姓郑,也算是我出了一个吧。”
在姓氏这件事上,沈乔并没有想过太多,因为默认小孩子都是跟爸爸姓。
但她这会想想说:“那跟我姓,我就出两个了,剩下一个必须你!”
郑重换个角度说:“那三个字都归你,咱家反正是你说了算。”
沈乔对他的如临大敌越发好笑,一锤定音说:“不行,你必须想两个字出来预备着,一男一女的。”
这怎么又变两个了,郑重是一个头两个大说:“不是一人一个吗?”
看得出他着实为难,两个人认识以来还是头回这么斤斤计较。
沈乔昂着下巴说:“沈和清,我这不就两个了?”
郑重不知所措地眨着眼,唯余叹息说:“那好吧。”
话到这儿,沈乔才反应过来说:“真跟我姓啊?”
郑重只头疼起名字,对姓氏毫不关心说:“你说了算。”
即使是知道他对自己的百依百顺,沈乔仍然动容。
起码就她所知,世上能做到的男人恐怕没几个,不过这不妨碍她“铁石心肠”道:“两个字,快点啊。”
郑重长舒口气,回过头和诗词歌赋较起劲来。
但他本人与古诗词上的素养并不够,一边想把最好的给孩子,一边又怕名字起得太大会折福——这是普遍的说法,贱名好养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