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山派人进去寻罹难弟子的尸。几里方圆内,反复寻几遍,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堆马骨附近,捡了几根人的碎骨,算是那位可怜人的遗骸。将其河谷边入土为冢,还立了块碑,算是给这位弟子身后的一个交代。
被这场大火耽搁了几天后,天龙派一行匆匆启程。
车马前行,不停的走了半日。扯地连天的树木,绵绵不绝,依旧看不到头。只是地势稍缓,山丘也零落稀少起来,脚下的路,好走了许多。
天刚擦黑,前面出现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落,傍林而居。
炊烟升起,树林间,飘荡着一层淡淡的雾霭。几声犬吠,传得老远,迎接远道而来的众人。
孟山等人去村里寻了户富裕人家,掏出些银子,找了个大院子,以便落脚安歇。
说是大院子,只是比周围的泥胚土墙的低矮小院略宽敞些,大车却赶不进去。小村里的人家,便是富裕些的,也不过是家境稍显殷实罢了,比不得州县真正的大户人家。
只是大火过后的几日里,一直得不到好生洗涮,众人浑身脏乱,如今能有热水冲洗一下,喝些热汤,再美美睡一觉,是出门外,难得的快事了!
车马皆停道旁的空地上。除了虎蛟堂安排了守卫的弟子以外,余众四下散了,各自去寻合适的人家,忙着洗漱去了。
真元子师徒,以及几名门内核心弟子,都与孟山一道进了院子。
林一立空地上,左右看看,身边没了人。自己要去何处?
林一身着的灰袍不显眼,却片尘不染,无须梳洗。可眼下也没人招呼用饭,晚间要住何处也不知晓。他挠挠头,打量着眼前的小村子。
大路两旁,稀疏簇围着的,是错落无序的十来间草屋;还有不多的,高出一截的几户砖房,很是醒目。
房屋院落之间,有弯曲小径,林一信步往前走着。
前面一处院门‘吱呀’一声,走出俩人,是一老妪被一女子搀扶着,低头往前走去。
“仙长说了,要心诚则灵呢!根儿一走就是几个月,就咱娘俩家。娘多想抱上孙子啊!儿媳啊,要听仙长的话,说不定就能怀上呢!”
“娘啊,是我不好!可大根镇上做活不家呢。还有……还有我看那仙长不像好人呢!”
“嘘——!别瞎说,让仙长听到了,要责怪的!”
看样子是婆媳俩人,絮絮叨叨个不停。林一注视二人背影,暗自忖思:仙长……?这小村里有修仙之人?他摇摇头,不敢相信,见二人走远,自己左右无事,便慢慢跟了过去。
小村的南头,靠近树林边的一处小院子内,挤满了人。
堂屋门口的木椅上,端坐一个留着三缕长须的年人,一双三角眼朝天翻着,尖嘴猴腮,神色傲然。院里的人都使劲往外挤着,不敢靠近这年人,却又一个个面带殷勤,弯腰讨好陪着笑脸。
“仙长,您老给我这孙子看看,旬半月来,他老是噩梦不断,不愿进食,这不活活的遭罪吗!”一个老汉拉着一个七岁的孩子,挤到了跟前,他连连的躬身,出声祈求。
年人身后的墙上,插着两支松明火把,照得小院通亮。
院里的这些乡民,心有敬畏,不敢放肆打量年人的尊容。而这些老实巴交的面孔,却被火把映照着,呈现的清楚。
“过来,让山人瞧瞧!”
年人嗓音干涩,带着沙哑,吐字忽高忽低,透着阴森,让院内众人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小孩子被他爷爷轻推了一把,战战兢兢走上前去,瞪大眼睛,满脸惊恐。
年人伸出干枝嶙峋的两根手指,点小孩的印堂之上,吓得那孩子一哆嗦,就想回头找他爷爷。
年人的手指一曲,变成五指如爪,迅疾覆小孩的头顶,又猛的收回,斜斜往空屈指一弹,嘴里低叱:“乾坤借法,五行归一,疾——”
一缕火光被凌空弹出,变成了一团火球,众人头顶“啪”的一声爆响。
院子里立刻惊呼声、惊叹声,‘嗡嗡’成了一片。
小孩也吓得愣当场,不敢挪动脚步。他傻傻的模样,如同了癔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法术
看着眼前众人的反响,年人得意的挺起了胸脯,其如同鬼泣般的嗓门响起来:“这小儿被游荡的孤魂缠身,方才,已被山人我施展五行镇魂之术驱除,这孤魂也被天火焚灭了。”
老汉子上前扶着孙子,“噗通”一声跪下,叩不止,连声谢道:“多谢仙长施法,仙长法术通天,令人叹为观止!敢问仙长,我孙子…这便无事了吗?”
面对质疑,年人不满的哼了一声:“本山人借天地之力施法,为你孙子驱灾避祸。怎么,莫非我年的道行有假?”
老汉连连摆手,忙道:“不敢冒犯仙长,这是小老儿一点心意,还望仙长笑纳!”说着,他从怀掏出几块碎银子,双手恭敬奉上。
年人这才语气稍缓,毫不客气的接过银子,教训道:“仙人来到这俗尘历练,也是要吃饭的啊!带你孙子回,这小儿睡一觉便好了!”
老汉连声道谢之后,一把将小孩子搂怀,众人道贺声,走出了院子。
“仙长,老婆子给您叩了——!”
那被媳妇搀扶着的老妪,挣开身子,上前颤巍巍地行礼。一旁的媳妇拗不过婆婆,也只好面带羞色,立其身后,跟着裣衽一礼。
“老夫人不必拘礼,有话还请说来!”年人目露精光,瞥了一眼老妪身后的年轻女子,语气温和了许多。
老妪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拿出一块斑黄的玉佩来。她有些不舍,摩挲一番后,一狠心,将玉佩捧到年人面前,说道:“这是我那老头子遗留下的传家之物,可我儿子成婚三载有余,我这媳妇却不开怀。眼看我朴家就要断后了,留这宝物又有何用。今日便献与仙长。只求仙长法术通玄,能让我朴家开枝散叶,我老婆子便是做牛做马也使得!”
“娘——!”媳妇儿已羞愧难当,深深垂下了头,微不可闻的低呼了一声。这种事情也只有婆婆能说出口,却让媳妇众人面前,颜面无存。
年人借着火光,打量着老妪手的玉佩。他见玉佩斑黄古朴,温润如水,心知此物不凡,他不由心窃喜。
捋着胡须,年人眯起三角眼,点点头说道:“这玉佩也只是寻常俗物,倒不稀罕。只是老夫人一片赤诚之心,山人却之不恭了!”
老妪还待出言恳请仙长万勿推辞,却见双手空空,玉佩已不见了踪影。
年人满意的用手按了按胸口,一双三角眼,老妪的儿媳妇身上打量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