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一,面对修仙的同道,没一点儿的底气。
老道士手扶银须,神色凝重,他冲着林一上下端详。
对方的神识,肆无忌惮的扫过他的全身,林一神色不变,强自忍耐。
片刻之后,老道士神色一松。他初临刑场之时,神识扫过人群,自然少不了场的林一。见其临死挣扎,颇感诧异。这草莽之人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挣扎也是徒劳,终还是免不了一死。
既然亲临刑场,便不能任这年轻人胡闹下去,不然也不好收场。可神识扫过那人之时,老道士的心头也是莫名一跳,一种熟知的气息他神识出现。
喝止了这年轻人的莽撞后,老道士便迫不及待地来到林一面前,又细细对其探查一番,觉这年轻人只是血气健旺的凡人之躯,身上并无那种熟悉的灵气波动。
老道士这才放下心来,看着林一浑不怕死的模样,冷哼道:“胆大妄为,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说着,他伸手点向了林一。
林一顿时觉得一道道无形的绳,瞬间困住了自己的手脚,只是这力道不是很强,他自认能躲过去。
心思急转之下,林一老实站立不动,一缕缕细细旋风,化作道道无形束缚。他‘哎呦’一声,摔倒地,手脚已无法动弹。
立一旁的官员们,连连翘指赞叹。围观的姓也出一片惊叹声。
老道士神色冷傲,目光斜睨,沉声说道:“对你稍示惩戒而已,起来!”说着,他瘦长的手指凌空一指,林一的手脚顿时轻松起来。
林一慢慢爬起来,他老老实实举着带有镣铐的双手,施礼道:“多谢仙长手下留情!”
老道士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林一,而是手一挥,几个兵丁押着一个囚犯上来。众官员不明所以,满脸的诧异。
“凶犯另有其人,已被本真人缉拿归案。皇上的旨意,将真凶斩!这林一,便放了!”老道士说完,带着四个弟子,转身离去。众官员躬身相送,口称遵旨。
“哗——!”
嘈杂声四起,围观的姓议论纷纷。这年轻人看来是被冤枉的,护国真人京城可是威望无比,他老人家是活神仙,亲自擒得真凶,此事自然假不了。刑场杀头,竟也能生出一波三折来,今儿可真是热闹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生死桎梏
林一意外得以豁免,为此露出笑容的,少不了木青儿与真元子几人。*孟山等人也是长出一口气,看来天龙派并不是一不值,平王殿下还是为此事了力的。只是弟子也少不了悻悻之辈。
官员们见老道士走得没影了,这才让兵丁除去林一的镣铐。可兵丁们苦着脸禀告,镣铐已是铆死了的,要回头找铁匠才行。看来,他们抓住林一之时,便没想放活人出去。
那两个看押林一的兵丁,脸上露出冷冷的坏笑。监斩的官员也不意这些琐事,不耐烦的挥手让林一闪到一边去,别碍着行刑。
而林一还立原地,见那老道士真的走远了,他才稍稍放下心来。事到临头,又不杀自己了,倒也蹊跷!忍无可忍之时,本想大闹京城,谁料出来个护国真人,看来此处真的是藏龙卧虎之地。
身陷困境,不忘坚忍,但有一分转机,总有意想不到的结果。此事让林一深有感触。
看着刑台之上的那个蓬头垢面之人,正跪地等待杀头。这个死囚不过又是个替死鬼罢了,这个世间,人如草芥啊!林一暗叹了一声,他冲其遥遥抱拳,尔后转过身来。
“滚!算你小子命大!”那两个兵丁骂骂咧咧的驱赶着林一。
林一低头看看身上的镣铐,对兵丁的骂声不理不睬。他双目怒气一闪,手臂一震,铿锵声刺耳,“轰——”的一声,那几十斤的镣铐顿时间炸成了碎片。
不顾两个兵丁愕然,林一上前一人给了一脚,对方不及躲闪,被一脚踢飞出去两丈多远,摔了个嘴啃泥。
“也算你两个小子命大!哼!”林一将手镣铐的碎片往后一抛,扬身而去。
众官员以及兵丁也被林一的嚣张吓得一跳,这可是刑场啊!这年轻人怎么如此大的力气?转眼便将执法兵丁给打了。
可林一已被赦免,眼下是无罪之身,护国真人刚刚离去,这些官员兵丁倒不好拿他如何。
那两个兵丁惊魂未定地爬起来,琢磨林一方才说的话,也吓得一身的冷汗。此人真要怒起来,自己的小身板还真没镣铐那般的结实。
林一独自往场外走去。
周围的一切,他熟视无睹,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人。
林一脚步稳健,神色淡然,单薄的身子挺得很直,如风雨琅玕,云雾崖石,寻常而又不凡。他面上的灰尘,头上的草屑,破碎的衣衫,掩不住眸的神采!
心神从未有过的轻松,让林一感到许多尘世的负累,已随枷锁一同抛去。
几年来,林一始终如同一个离开大人看护的孩子,谨小慎微,凡事小心翼翼。才十七岁的他,心思便如一个年人那般深沉,全没了寻常年轻人的安逸与快乐。
这一切,都是置身于这红尘的无奈。他想远离尘世纷扰,他想心无旁骛的一心修道。可他一直如一个行走黑夜的人,始终处于惶惶不安之,心有太多的莫名和未知,令人茫然。
他小小年纪想的太多。想亲人的将来,惦记朋友的安危,体察人情冷暖,便是苏雪云也令其放心不下。
尘世走得久了,牵挂也多了,如此又怎能做到心体澄澈,灵台清明呢!放不下,舍不得,何谈修行?
刑场上走了一遭,面对生死瞬间,面对这如兽人群,他挣开了枷锁,也除去了心的镣铐。
师父离去的那一刻,他心境一直处于郁郁之。他也笑过,只是他心底从未轻松过。他学别人的阴沉,学别人的算计,学别人的世故。而末了,他觉,他还是林一。他作不了别人,别人也改变不了他。
行事不离本心,行走于这世间,又何须悖逆本性呢!
兵丁排开人群,姓自觉闪开一条路来,如河水分流,闪出一条尘嚣的缝隙。
林一慢慢穿过人群,仿佛行走红尘的岸边。红尘距他很近,而他要独自远去——
……
京城一所宅院内,蓝平躺榻上,依然神智不清。
其一旁的妇人满脸忧色。听天牢的人说,自家老爷犯了癫痫,可找了郎看过,也是无药可医。郎说此症很像是癔症,或者是天牢煞气重,撞了邪也说不定。
外面鼓已过,夜色深了。
妇人叹息一声,唤了个丫头守着夜,便自去安歇。
小丫头见夫人走远,也躲到外屋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