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不再多言,解下酒葫芦,让韩子江灌下了一大口灵酒后,他伸指如剑点出,对方顿时昏睡了过去。他这才将断臂严丝合缝的对接到了一起,并伸出两手,运转体内灵气,缓缓度入伤者的体内。
能不能续骨接臂,林一也没试过。当初在桑西堡,曾为曹兴曹掌柜的儿子曹兴接通断裂的筋脉,让他心中隐约觉得,或许韩子江的断臂也能接上。此外,也是不忍这样的一个刚烈而豪爽的汉子肢残,这才断然决定一试。
而真正入手尝试,林一才知道这有多难。韩子江的断臂要重新接上,不仅要接筋脉,还有骨植骨髓同样要用灵力重新续上,更有无数细小的血脉,也要一一连接。对接后的骨肉,一时半会也长不到一起去,还要用神识裹着灵力,来维系断臂处血脉的流通。
难!相当的难!
半个时辰后,林一深深的为自己的想当然而后悔起来。不过断裂的经脉已然续接,让他心存侥幸之下,也感到自己所想象的法子,未必没有一点儿道理。
一个时辰后,林一轻轻喘了口气。他的神识已分出二十多道,极其消耗心神,却已成功将断臂接上了大半。如今六层的修为,让他的灵力不虞匮乏,只是长久持续的凝神运功,颇感疲惫。
林一掏出一块灵石,调息了片刻,神识却不敢稍有松懈。又过了一个时辰,韩子江的断臂中,骨肉血脉全被神识裹着灵力凝结到了一起,灵气亦在接上的手臂中缓缓流动。只要如此下去,过上一段时日,这些骨肉自会愈合,断臂也就真正的接上了。
不过,最终如何,尚须韩子江自己去体会了。总之,林一自感工夫没有白费!
林一拿起葫芦,倒出一些灵酒冲洗韩子江断臂的创口。想了想,他又仰首自己喝了一口。掐动了一下手诀,打开房门,传音让卞振铎送来布条与木板。
等候在门外两三个时辰的卞振铎等人,忙不迭的找来东西,奔进屋内,见林一面色有些苍白,额头见汗,却是面露笑容。
林一手一招,木板布条自动飞起,将韩子江断臂紧紧裹扎固牢。卞振铎等人看得心旌摇曳,却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施法。
断臂再续,乃是茶馆书本中的演义传说,如今却能亲眼所见仙法的奇妙,令人惊奇之余,深感大开眼界!
“也不知究竟如何呢!将养些日子,或许有些成效!”
林一走向一旁的木椅坐下,神情有些倦怠,只是眸中神采透着欣意!
卞振铎虽对弟子处罚无情,却也实属无奈。寄人篱下,不得不忍气吞声。可他人老成精,也不想因此事,而让林一与天龙派闹翻。不然的话,沧海帮一旦脱离林一的庇护,以后难免要在天龙派面前吃大亏。
小不忍不足以成大事!卞振铎便是这样一个拿得起也放得下的人杰。他在明面上处罚弟子,让天龙派无话可说,同时也博得林一的信任。
卞振铎以退为进的谋略极为高明,便是你看出他的算计,也无法应对。或者说,这是他的一个阳谋!
看着卞振铎喜不自禁的神情,林一暗叹一声,怕是自己又被这个老江湖给算计了!
让人抬走尚在昏睡的韩子江,林一又嘱咐卞振铎及时为其喂些伤药,便挥手关闭房门,引动阵法,一个人静坐调息。耗费的心神与灵力,怕是要闭关几日来调理了。
四日后,修补完毕的海船离开了那个无名的荒岛,继续驶向碧波无垠的大海,顺风,孤独前行。
十日过去,天地一片茫茫;二十日过去,前方依旧是海天一色;一个月过去了,天龙派的海船仿若永远也走不出这片无际的海域。
海船上,莫名的烦躁与恐慌,萦绕在众人心头,弟子们的神色也日渐茫然起来。
出海伊始的的兴奋与稀奇早消失得无影无踪,许多人心中哀叹着,此生还能见到陆地吗?
有人无事便躺在舱内酣睡,日复一日,依然是一成不变而又望不到头的海水,令人厌倦,倒不如睡上一觉,或许梦里还能见到树木、河流、高山。哪怕是梦到一片荒岛也成啊!
有人心里烦躁,干脆在甲板上横躺着,任海风吹,任日头晒。或许下一刻抬起头来,海船已停靠在一处人烟稠密,风景如画的海岛边。
有人靠在船舷边,久久眺望远方,期待着…
第二百二十章 闭关
头顶的日头,不知何时变得不再炙烈,海上的风,也日渐凉爽起来!
“风向变了——”焦堂主如同一颗老树,钉在船舵边。他抬起头,默念了一句。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风霜渐浓。
“此时的九龙山,该是枫红时节了!”楼台之上,徐紫萱挽着木青儿,轻声说道。
木青儿撩起发梢,回首注视着斜阳去处,幽叹道:“后山的卧龙谷,正是枝繁叶茂,秋色怡人呢!”
弘安则依靠在一侧的栏杆上,面色阴郁,只是听到身后两位佳人说话,俊美的面容上才挤出好看的笑容,说道:“二位莫不是想家了?”
“你不想家?”木青儿调皮的一笑。
弘安神色一黯,摆摆手,自嘲地说道:“我一落魄之人,哪里还有家!从此沦落天涯罢了!”
木青儿俏目一闪,嬉笑道:“大商的王爷,那是何等尊贵呀,何必如此自怜呢?若是你自甘如此,不如加入我天龙派算了!”
徐紫萱见木青儿拿一个落魄王爷取笑,自感不妥,暗暗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呵呵!无妨的,不就是整日里闲闷,说说笑话吗!”木青儿回首拍拍徐紫萱的手背,不以为然地笑道。
徐紫萱无奈之下,带着娇嗔,暗掐了木青儿一把,楼台上传来两个女儿家的嬉笑声。
弘安对此不以为忤,笑呵呵地看着眼前这难得的风景,暗忖,这或许也是一条去路呢!若是能如那一对兄弟就好了,有仙人作为倚靠!他的目光向船头望去——
此时的船头上站立几人,正是百无聊赖的真元子师徒,三人嫌舱房憋闷,无事便在船上闲走。
“师父,海船何时能走到头啊?”元青神情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出言抱怨道。
元风的脸色比起往昔来,又黑了一些,他在一旁苦着脸掰着指头,说道:“我算一算啊,这都七月中旬了吧。自离开天龙派的九龙山,我等已走了小半年了,便是在海上这么漂着,也快三个月了。我说师父啊,您老就不心急吗?”
“师弟说的不错啊,这哪里是行船呢,怕是这片天地都是水作的,跟老鼠掉进了一个大水缸里一般,咱爷仨怕是再也走不出去了!”元青满嘴胡咧咧,一脸的焦躁不安,其袖子也挽起老高来,与从前那个风采照人的年轻道士,判若两人!
真元子背负双手,正面无表情的凝望着海面,闻言后气得猛地转过身来,骂道:“放屁!你两个小兔崽子的定性哪里去了?妄为修道之人!这不才走了一个月吗,见不到了海岛与陆地,你俩便耐不住性子啦?别忘了你俩现在也算是江湖中的真正高手了,高手自要有高手的风范,别自贬自抑,辱我老道的门面。信不信我将此事说与你小师叔听听,嗯?”
“嘿嘿,师父您老别气啊!我不是这么一说吗!”
“我兄弟俩是给师父说话解闷呢,用不着劳烦小师叔的!”
“不对啊师父,小师叔的年纪还比我小两三岁呢,他怎么能沉得住气呢?”
“就是啊,小师叔憋在房中,一个月没怎么见面了,他不会整日里在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