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峭的修为是金丹初期,是一个红脸的胖老头。看着为人和气,却是个火爆脾气。当着宗主与其他师兄弟的面,他毫无顾忌,大声说道:“正阳宗的一峰四阁,皆有自己的灵脉,古某闹不明白的是,为何有人要来占我天玑峰的便宜呢?师兄,你要给我天玑峰主持个公道!”
他口中的师兄,指的是宗主鸿元子,这是一个面相威严的老者,此时拈须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古师弟勿要动怒,此事尚且不明,还须找出真正的原委,再让鸿元子师兄明断也不迟啊!”
说话的是一个干瘦的老头,乃是天权阁的阁主常颂。他与古峭来往的多些,二人相处的还不错。
“见过宗主,见过各位师兄弟!”
卫从由空而至落在锻造堂前,冲着众人打着招呼。后者也纷纷与其寒暄。古峭却是哼了一声,说道:“正好卫师兄也来了。简已,你再将此事的前后,再如实的说一遍!”
缩在人群后的简已,忙冲着众人躬身施礼,口称拜见各位师叔师伯后,才将锻造堂中的异状又说了一遍。
简已今日带着弟子锻造法器,那早已熟悉的地火却变得陌生起来。心知有异,他仔细一瞧,原来地火中灵气稀少而紊乱,致使法器难以炼制。
怕灵脉出了岔子,简已便将此事上报。而古峭一听就火了,这灵脉关系着整个天玑阁。而那连通灵脉的地穴只有几个祖师可进入,他当时便猜疑有人进了地穴乱了灵脉,一气之下便将此事捅到了宗主那里。
“各位师兄弟都听到了吧!法器的炼制并非单凭着地火便成的,而是与地火中的灵气息息相关。你等在宗门内身份尊贵,自然可进入下面的地穴中修炼,可也不能乱我灵脉啊?如此岂不是要毁我天玑阁吗?”古峭的嗓门大了起来。
一个有些清冷的声音慢慢响起:“古师弟慎言!我丹阳峰的灵气不比你天玑峰差多少。自从知晓了那处地穴时起,晏某从未再去过。”
说话的是一个神情冷傲的中年人,他淡淡了说了一句后,便背负着双手,目中无人地仰望着面前的石壁。
此人的做派并未使人感到诧异,众人也好似对此习以为常。这就是单阳峰的晏起,金丹后期的修为,便是宗主也让其三分,余下的师兄弟还没有人不怕他的。性情火爆的古峭,更不敢与其翻脸,他眼角抽搐了一下,将目光投向了卫从,哼了一声:“以晏师兄的修为,他自然看不上我天玑峰的灵脉,可有人却忘不掉那处地穴吧?”
天璇阁的阁主是一个白须老者,他摇头晃脑地说道:“姬某亦有十数年未去过了。”
“常某未去过!”常颂不甘落后地说道。
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卫从,宗主鸿元子皱了下眉头。
卫从面对古峭咄咄逼人的目光,他想发火。即便是进了地穴又怎样?我总不会去毁了你天玑峰的灵脉吧?我卫从好歹也是金丹期修为的祖师,可不是什么小人!可面对宗主以及其他师兄弟的目光时,自知理亏的他心中发苦,面皮也感到有些燥热起来。
终究忍耐不下去了,作为天枢阁的阁主,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卫从面露不快,哼了一声,说道:“古师弟,别用这样的眼神瞅着卫某。我还不至于行那下作之事。”
“卫师兄没进地穴?”古峭却是不依不饶地追问起来。
卫从的目光从众人的身上扫过,一梗脖子,做出昂然状,说道:“卫某进过!不过……”
谁知他话未说完,古峭却是一摊双手,示意果然不出所料,便转过身去冲着鸿元子一抱拳,带着委屈的口气说道:“请宗主为天玑峰主持公道!”
一句话被堵在胸中,好似被呛了风似的,卫从被憋得脑门上的青筋跳动了下,他气得一摔袍袖,怒声喝道:“,给我过来!”
……
灵脉出现异常,多半是有人进入的缘故。却没想到,古峭的质疑落到了实处。
几个祖师中,除了宗主鸿元子与晏起面无表情以外,常颂与姬伯都露出释然的神情。可这二人的脸上,那不明意味的笑容,在卫从的眼里,就多了一分幸灾乐祸的揶揄。一句话未说完,反倒有了口实之嫌,他知道自己说不清楚,也无法继续隐瞒下去,干脆还是让道出实情来,总不能担上毁坏灵脉的名声。
的心中本就惴惴不安,又见师父被人责难,他躲在后面也不敢吭声。冤枉!这是他心中唯一的想法。不就是在地穴中老老实实坐了七日,啥也没干啊!怎会惹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突然听到师父的喊声,一懵,不知何意,还是上前躬身应道:“弟子在!”他脑子极为灵光,又乖巧地冲着几个长辈拜道:“拜见宗主,拜见各位师伯、师叔!”
“这是我新收的弟子,三十岁的筑基修士!还请各位师兄弟多多提携!”卫从沉声说道。
几个祖师的目光同时落在了的身上。
眼光斜睨,晏起微微颔首,又引颈他顾,却是随手抛出一把飞剑,淡淡说道:“倒也不差,送你了!”惊喜地接过来,却是极为乖巧地转过身来,得到师父的首肯后,他才连连拜谢。
常颂与姬伯相视苦笑,也拿出一两件宝物做了见面礼。古峭却是视若未见,却因卫从推出自己的徒弟来打岔,暗生不满。
“不错!我正阳宗后继有人!”
宗主鸿元子夸赞了一句后,拿出一件防身的灵器送与。他目含深意地看着卫从说道:“此子根骨不错!”
“师兄,卫某为了我正阳宗可谓殚精竭虑,不敢有一日的懈怠啊!如此年轻才俊,好生教导之后,他日便是我正阳宗之栋梁。为此,我更不惜一切,将其送入天玑峰地穴中修炼。如今,他已成为正阳宗最为年轻的筑基修士,可见功夫不负有心人呐!”
不无感慨的卫从,语气一转,带着无奈的神情说道:“只是,心切之余,难免违背了宗门规制。自感不妥之下,便让其最后一次进入地穴,以稳固修为。却不料天玑峰灵脉出了乱子,卫某是有口难辩啊!如今,只能让亲自说出地穴中的实情,以待宗主师兄明鉴!”
第三百三十九章 虚惊
卫从这番话真是煞费苦心。违背宗规当然不对,可为了正阳宗的将来,着力提携小辈,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灵脉异常或许是天灾,而非人为。总之,他一心为了正阳宗,功劳不敢说有,苦劳却是明摆着的。至于过错,有吗?
面对卫从的这番说辞,鸿元子也不好直言叱责。金丹期的修士并非常人,皆是宗门的支柱,彼此间的颜面还是要给的。毕竟,卫从也是带出这么一个大有前途的弟子,即便出了些差池,总不好因此而问责的。余下几人的想法也是如此,作为宗门长辈,谁也不想为了件小事伤了和气。
可古峭不这样么想,听了卫从的话,顿时怒了,脸色愈发地红起来。他大声嚷道:“好啊!都像你这般,带着自己的弟子跑到我天玑峰下修炼,我天玑阁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卫阁主,不要抬着正阳宗的招牌,行这损人利己的勾当!”
据古峭所知,正阳宗的金丹修士中,惟有卫从来天玑峰的次数最多。像一个把家、护家、守家的人,容不得别人老占自己的便宜,他对卫从的举止早有不满。
灵脉出现异常后,古峭便到了地穴中探查,果然发现有人进出的痕迹,即刻想到了卫从。可如今对方不仅是带了他人进了地穴,还抛出如此冠冕堂皇的一套说辞,气急之下的古阁主,是一点儿情面也不愿留了。
“古峭,你说话要有分寸,我何时做过损人利己的事情?”卫从厉声反斥。
他好歹也是天枢阁的阁主,修为比古峭还高,三番两次被对方呛白,再好的养气工夫也不及这么折腾。卫从火了,他周身气势一出,双目灼灼,直视对方。
金丹修士的气势可非同小可,四周树木无风自动,一些个小辈弟子,因不堪承受那强大的重负,露出惊恐的神色,纷纷往后退去。可古峭却是丝毫不怵,他捋起了袖子,吹胡子瞪眼地叫道:“怎么?仗着你修为高些便欲恃强?怕你不成!”
“够了!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