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皂独自守在飞舟的前头,留给几人一个纹丝不动的背影两个女子分坐于舟中的一方矮几旁边,其后便是林一,舟尾则是阮查歇息的地方。
“林前辈,你年轻有为,何不拜入仙门,总好过散修的蹉跎呀……”见林一醒来并四下张望,两个说话的女子停了下来,其中的花尘子好奇地问道:“林前辈曾救过阮姐姐的性命,定是修为高强之人啊何时能大展身手,让晚辈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这女子肤色白皙,鼻子挺翘,樱唇红润,一双眸子忽闪着,加上臻首轻斜的样子,很是讨人喜爱林一淡淡看了对方一眼,轻轻翘起了嘴角,反问道:“这位姑娘来自仙门……”
花尘子忽而看了下右手腕上的一个玉镯,噗嗤一下笑了,俨如桃李花开一般的娇艳其轻抬皓腕,扯起裙袖半掩笑靥,眸子盈盈看着林一,娇嗔道:“人家只是一介散修,林前辈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是有意取笑尘子吗……”
“花妹妹天资聪颖,若是出身仙门,定有一番不凡的造就……”阮青玉不知林一问话何意,便在一旁附和着。
“呵呵诚然如此……”心不在焉的应付了一句,林一转身看向了阮查。
见林一没了与自己说话的兴致,花尘子撅起了嘴巴眼光睨向一旁的阮青玉,这女子忽又冲其狡黠一笑,如同世俗间的女子,传音说起了女儿家的闺房话,引得对方神色赧然,暗嗔以对。
少顷,飞舟上响起了花尘子银铃般的笑声,使得这天上的寂寞之中,好似多了几分人间的欢乐。
林一则对身后的动静恍若不知,冲着阮查问道:“阮道友可曾去过‘未央海’?”
盘膝静坐的阮查蓦然睁开眼,静静打量着林一,面无表情地说道:“阮某常年于夏州的陆上行走,却极少出海远游此间情形,还须仰仗着祝道友……”
林一恍然点头,飞舟前有人头也不回地说道:“林道友有话不妨问我,祝某人不敢说对这片海域了如指掌,至少常年于此逗留,大致的情形倒也略知一二……”
“常年于海上逗留?”林一不由念叨了一句,听前面的祝皂问道:“有何不妥吗?”他摇摇头,说道:“先前花尘子的那枚玉简上,只是标出了一小片无名的海域,道友怎能就此断定便是你我要去的地方呢?而据传‘未央海’极为的荒僻难寻,我先前所买的海图上都未有标注……”
祝皂静默了下,缓缓转过身来,神色中已然透着不快他冷冷盯着林一,说道:“‘未央海’虽是极为的荒僻难寻,却因居于四州之间,并非无人知晓而祝某曾途径此处,自然记得……林道友,你是信不过祝某吗?”
林一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笑道:“我只是头一回出海,未免多了几分的好奇心,还请祝道友莫要为此介怀……”
“哼好奇乃惹祸之因出门在外,慎言慎行才好……”带着几分训斥的意味,祝皂冷冷丢下半句话,便神情倨傲地转过了身去
“祝道友的话,林某深以为然啊”林一摆出受教的模样,却还是再次问道:“敢问还有多少路程……”
“还有十日……”花尘子突然接话见林一看来,这女子竟是生出些许的羞涩,垂首轻声道:“祝前辈曾说过,驭舟前行须月余的工夫呢眼下不过是走了两旬的路程,余下的可不是十日吗……”
林一看了一眼祝皂的背影,转而又与阮青玉含笑示意,这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花尘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六百一十七章 未央海
载着五人的小舟,接连不停地飞了一个月之后,在前方数百里的一片海面上,出现了无数的大小岛屿。
祝皂已起身立在舟前,于各个岛屿间寻觅着一个时辰之后,他指引着飞舟落在了一个十余里方圆的海岛上。
“此处便是那图简中记载的地方,诸位不妨实地查看一下……”跳下飞舟之后,祝皂抛下众人独自离去,他说是要去寻洞府的所在。
这海岛寸草不生,满目皆是光秃秃的石头,极为的荒芜远处高矮不同的几处石山同样如此,于这荒寂中,便是海鸟的影子亦见不到一只,只有徐徐缓缓的浪涛声间或响起。
几人下了飞舟之后,一时茫然四顾,不知该往何处去。
海风正劲,凌乱的黑发挡住了林一的双眼他迎风摇了摇头,转而带着几分好奇张望着神识之中,祝皂正在那几处石山中徘徊
一个粉色的人影越过身边,随之一缕沁人的幽香多了几分的野性,扑鼻而过林一与阮查同时留意到了花尘子,见这女子的窈窕的身姿扭动着,跳跃着,竟是多了几分未曾见过的妩媚,使人心神一荡。
察觉林一看来,阮查忙从那婀娜的身影上移开眼神,神色略显尴尬他佯作清咳,神情矜持起来。
林一则是淡淡笑了下,原地踱了几步,随即又轻轻皱起了眉头那缕幽香竟是于风中萦绕不去,令人欲罢不能他心有疑惑之时,花尘子与阮青玉凑到了一起,说道:“祝前辈所言不差,此处荒岛的样子与图简中极为一致,阮姐姐,请看……”
“……还是真如此呢若非祝前辈跟着一同前来,谁能想到未央海中,还有这些荒岛……”阮青玉看了玉简之后,一脸的欣然即便是手持海域的舆图,若想于茫茫大海中找到这么一片地方,亦着实不易幸亏那个祝前辈熟悉海路……
“林前辈,要不要看下玉简……”花尘子又拿着玉简跑到了了林一的面前许是这荒岛的衬托,这女子眉目透着水灵,愈发显得明人。
暗中留意着远处的动静,林一对面前的花尘子无动于衷他轻轻摇头,对方嘻嘻一笑,不以为然地又跑向了阮查。
“阮前辈乃有道高人,还请为小女子多多指点……”
“呵呵拿来与我瞧瞧……”
“……”
身后的花尘子与阮查又凑到了一起,林一缓步走向了阮青玉这容貌清秀的女子,还是往日沉静的样子,只是一双明眸中隐隐闪现着欣奇的神色。
“阮姑娘亦是首次出海远游吗?”林一问道。
颔首笑了下,阮青玉说道:“我只是去过几个夏州境内的仙坊罢了,又怎敢四处闯荡,毕竟修为低劣,路途艰险……”
“哦据海图所载,此处已是远离夏州,岂不是加的凶险莫测?”林一接着问道。
“前辈说的极是此地远离夏州,距阳州、梁州与燕州,皆有五、六百万里之遥,换作往日,我是断不敢轻涉险地而我已是筑基后期,却迟迟未有结丹的征兆……”神情中露出几分的无奈,阮青玉又带着憧憬说道:“而那玉简所载的地方若真是前辈高人的洞府所在,说不定便是一桩机缘如今有我族叔随行,又有花妹妹的救命恩人祝前辈甘为向导,这趟远行应无大碍……”
“又为何邀我同行呢?”眸光一闪,林一笑着问道。
阮青玉稍显羞涩,随即话语声小了许多,说道:“在下信得过前辈……”
“正如你信得过他人……”林一又道。
阮青玉打量了下林一的神情,嗯了一声,说道:“同行者皆为知根知底之人……”
林一不再出声,而是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转而远眺。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天色晴朗,远近的海岛清晰在目祝皂传音招呼大伙儿过去,于是几人御剑腾空,飞向了十里开外的那几座石山。
四五座高约百丈,乃至数十丈的石山环绕着,成就眼前的这片山谷一处狭小的谷口与海水相接,使得两三里方圆的谷地当央,多了一处数百丈大小的水塘。
祝皂站在一石山前,正冲着面前的石壁打量个不停见几人到了跟前,他又索去了花尘子的玉简细细看了一遍,这才扬声说道:“之前,祝某猜测玉简所载的这片地方暗藏蹊跷,果不其然……”
说到此处,祝皂指着面前的石壁,神情得意地睨了一眼林一与阮查,又道:“两位可看出些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