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被人盯着身后……”闻白子阴沉的脸色缓转。他冲着手上示意了下,接着说道:“他几人有深谙禁法的墨哈齐可作依恃,而我有鉴珠在手……”
见识过那颗明珠的用处,公羊礼拈须笑道:“进入后土塔之时,道友让我二人抢先一步,原来如此……”
闻白子长吁了下,神色变得轻松起来,说道:“文玄子与松云散人等五家仙门狼狈为奸,妄图以多欺寡,而我等只有虚以委蛇,以退为进。眼下彼此不见首尾,正是寻那小子的良机,呵呵……”话至此处,他禁不住得意一笑,接着又道:“那小子自称魔、道、体三修,绝非来自我九州的仙道传承。其一身诡异的法门极为的罕见,倒是与传闻中的仙术有几分的仿佛。那几个老家伙与之示好,用意不言自明。而我只要我师兄的遗物,两位不妨便宜行事……”
公羊礼手扶着浓重的胡须,若有所思,随即便不置可否地呵呵一笑。公良赞却是神色一动,沉声说道:“事已至此,不可多作耽搁!”
闻白子点头说道:“两位随我来……”他这回不再滞后,而是手托着明珠,率先奔着那竹林而去……
……
一阵风来,竹林摇曳,清脆有声。行走其间的林一脚下一滞,玄天盾已护住了周身上下。与其同时,他诧异四望。幻瞳所见,拇指粗细的竹竿晶莹碧透,上面隐有光芒闪动,煞是奇异。那片片竹叶更是青翠欲滴,却如剪似刀,锋锐非常。
随着风儿掠过身旁,微弱而清晰的破空声‘啾啾’作响,林一神色微变。玄天盾才浮出体外尺余,便被摇动的竹叶轻易刺破。他心念一动,龙甲已布满了全身,而风声渐去,四下里随之安静了下来。
这禁制怎会无缘无故起了变化?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而神识所及一无所获。他转过身来,眸中幻瞳闪烁。少顷,其冷哼了声,从竹林的缝隙寻路而去。
……
闻白子已到了竹林边,借助手中鉴珠的光芒稍作打量,便冲着一旁的两人示意了下。而不消片刻,三人又从其中冒了出来,面面相觑,皆神色错愕。追那林一而去,双方前后脚进了竹林,却彼此不得相见,着实让人意外。
“那人去了何处?”公良赞神色郁郁。他已猜出了大致缘由,却不愿就此罢休。
公羊礼转向竹林,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这禁制倒是古怪……”
闻白子沉吟了片刻,带着一丝歉意说道:“许是方才禁制生变的缘故,这才牵连到了此处!无妨,那小子不会走远……”他托起手中的明珠,再次踏入竹林之中。
见状,另外两人只好跟了过去。
……
两旁草木繁盛,一条小径星芒闪动,其中的一行人驻足不前,皆神色戒备。
九州的化神高人走了三个,还剩下松云散人、墨哈齐、文玄子、阴散人、仲孙达与百里川六位。于行走间,禁制突然生变,倒是没能吓着这伙人。
“是闻白子有意触动了禁制,呵呵……”
往常的时候,墨哈齐不苟言笑。而置身于禁制之中,他却是精神头一振。
方才相距咫尺,转眼便不见了闻白子的踪影,松云散人有些发愁地问道:“墨道友,缘何发笑?”
“此处禁制乃远古仙境所留,虽历经万千年之久,却因元气不失而威力犹存。其有应时变化之能,且牵一发而动全身。那闻白子自以为计,却不知凡俗间还有作茧自缚一说……”说话间,墨哈齐袍袖翻转,手上多出了一块圆形的玉盘,又道:“这仙家禁制破之不易,而若要从其中寻出一条可行之路,倒也不难!还请诸位退后,容我试上一试!”
余下诸人心头一缓,忙一个个让开了地方,以便墨哈齐施为。对方手托着玉盘,不无炫耀地分说道:“此乃我墨门祖传之五行禁盘,堪与仙家禁制一较高下……”
……
禁制生变,乃闻白子暗中使坏。林一弄清楚了缘由之后,没有与其周旋的心思,出了竹林便寻路而去。
赤明色的天光低垂,山石披翠,淡淡的花香怡人,袅袅的元气氤氲。在这奇异的仙境之中穿行,林一没有半分的惬意,只有神色惕然。
那条布满星芒的小径早已不见了,林一只得在这无人的山林间寻觅前行。他幻瞳闪动不停,慢慢转过一道百丈高的峭壁,耳边有水声传来。
慢步前去,林一微愕。百丈之外乃一汪碧潭,山崖上流水飞溅。其四周奇松怪柏参天,还有疯长的野草枯藤盘转,恰好将潭边的一石亭簇拥当间。
左右禁制无碍,林一渐渐走近潭边。不及留意潭水中的异常,他冲着那翠盖掩映下的石亭看去,神色疑惑。
被枯藤遮去了多半的石亭,白玉砌就,形状古朴。其上一横匾额,‘赤明’二字清晰可见;两旁亭柱上各有一句话,分别为流水杳然去,清风随处游……
第七百六十七章 山赤鼎明
深潭碧水,草木幽深,古亭添趣,一派洞天福地的景致。
那亭子横匾上的‘赤明’二字,许是应景之意。便如大夏玄天仙境中的赤明殿、耀明殿与玄明殿相仿,只是一个称呼罢了。而那亭柱上的‘流水杳然去,清风随处游’两句话倒像是另有所指,又作何解?
水花轻贱,一尾锦鲤倏忽一闪便沉入潭中。
林一慢慢趋近潭边,幻瞳闪烁。眼前哪里还有什么潭水、锦鲤,一切尽为禁制所化。那枯藤、古亭倒是真实的存在,只不过上面同样布满了层层叠叠的符文。
这法力神通,足可以假乱真!林一暗赞了声,再次转向了那翠盖掩映下的石亭。
在这后土塔内另造乾坤,当年的仙人真是好雅兴!不过,流水杳然去,清风又何在……?于这虚拟的山水之间,虽有一番虚拟的幽静自在,却还是少了天长地远的挥洒与随意……
默然片刻之后,林一无意久留,便由潭边往前。身后情形如旧,而他已渐渐远去。便好似一位深山的独行客,不知来路,不知所踪,只是要在这寂静的天地间,找寻那属于自我的一分悠然。
四处禁制遍布,那草木稀少处并无大碍。林一依着仙境舆图所示的方向,自寻一条野径前去。待穿过这片山林的所在,景物随之转变,一片荒漠挡住了他的去路。
低垂的天光依然,而眼前的荒芜却是一望边际。
林一回头看看身后,并不见闻白子等人的踪影。而他不敢大意,又稍候了片刻,这才祭起了御风术……
……
半个时辰之后,荒漠边出现了一群修士。这不足两百的一伙人并非那九大高手,而是来自各大仙门的弟子。
“咦……师祖等人去了何处?”一个年轻貌美的粉衣女子步出人群,狡黠的神色中带着几分诧异。一旁两位老者冲着远处打量了下,其中个头略高的沉吟道:“一家饭食养百样人,同行陌路者亦然……”
“嘻嘻!空玄师兄的话虽寓意高深,却让尘子听着糊涂呢!”女子调侃了句,又道:“您是不是要说,因禁制生变的缘故,这才境遇迥异……?”
两位老者相视尴尬一笑,那空玄无奈地说道:“小师妹聪慧过人……”其话音未落,有人走近拱手说道:“神州门宁远,见过花尘子及两位道友……”
闻声,花尘子与两位师兄转身看去。神州门的数十位弟子来至近前,为首之人便是文玄子的徒弟宁远。
师兄妹三人心下了然,便带着天道门的二三十人与来者施礼寒暄。宁远转而离去,又分别问候了其他仙门的弟子。转了一圈之后,他又折返回来。随后,人群隐隐分作三伙。神州门、天道门、六神门、墨门与天行门的弟子凑至一块,好似暗有默契。见机,道齐门、真武门与公良门的弟子忙聚在一起。唯有二十多个百安门的弟子仿若洁身自好一般,于各大仙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