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松与陆之珩率先下马,舍弃马匹改步行进城。县令与一众官吏亦是整宿没睡,一直奔波在各个村庄之间,带着满脸疲惫与一身狼狈来见戚明松与太子。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端信伯。”
官吏依着尊卑礼数先向太子见礼,话音刚落就听见陆之珩出言道:“此次救灾端信伯才是首领,我亦听从调遣。烦请诸位大人将受灾情况禀明伯爷,好尽快安排下去。”
县令一怔,随后恭声应下:“是。”
话音才落,一旁的县丞便上前一步,将三青县各个村落的情况详尽说明。和昨夜急报的形势差不多,最要紧的是守住滋河。
“青云山情况如何?”陆之珩忽然提出疑问,同时牵动起戚明松的心弦。
县丞愣了一下,见太子殿下和伯爷都是满脸紧张,不禁有些疑惑。青云山那一片没什么居民,就半山腰上有个道观,这有什么值得关切的?
青云观名气不小,传闻观中乾虚真人乃是吕祖亲传第十一代徒孙。但京城的贵人们多数信佛而非道,加上路途遥远,都不爱到这儿来。
“这……青云山附近百姓甚少,只有半山腰上有个道观,微臣与县令大人忙于各个村庄,还不曾查探青云山的情况。”
陆之珩见他神色惶恐,倒也没有为难他,点点头示意知晓了便不再打岔。
情况都已经了解了,戚明松简单分析一番,便对手头官兵做出了安排。三青县官员重新返回岗位,议事厅内只留戚明松与陆之珩二人。
众人回避以后,戚明松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太子殿下,臣有一事……”
陆之珩按下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戚姑娘昨日去了青云观,伯爷必定为她担心。你身居要职势必要亲自坐镇滋河堤口,青云观那边我替你去。”
“太子殿下大恩,臣感激不尽。”戚明松感激之余,总隐隐觉得自己被算计得明明白白。
也罢。
灾情当前,只要铃兰能安然无恙便是好的。
事不宜迟,两人分工明确后各自启程。
大雨之后山路极为难行,即便青云山本身并不高耸,青云观又只在半山腰,陆之珩与数名官兵还是花了半个时辰才到道观门口。
一眼望去,遍地狼藉。
高处倒是没什么积水,但处处散落着淤泥污痕,落叶残枝被吹打得遍地都是。
大概是昨夜狂风暴雨将山上的泥石岩块推了下来,道观中有几处屋舍房顶都被砸毁了,几处大殿也有损毁。
此刻雨还没有停止,加上山石松动随时可能掉落,此地实在不宜久留。官兵快步进道观里搜寻了一圈,回来向太子禀报。
“禀太子殿下,观中空无一人。”
“一个人都没有?”
“是,小人进屋里看过,不仅空无一人,门窗还都关的严严实实,许多经书都用木箱装好放在桌上或是榻上,看起来是早有应对。”
陆之珩眉心微蹙,“那观中的道士都去哪了?”
一名官兵猜测道:“或许是这些道士料到青云山灾情严峻,提前下山去躲避了?”
陆之珩若有所思。
“太子殿下,方才观中又落了一根滚木下来,险些砸到咱们的人,小人以为此处实在不宜停留,既然观中道士已经疏散,咱们也快下山吧!”
陆之珩一夜没睡,干了一宿的路,方才又爬了半座山,精力所剩无几。这一动脑子,便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他用点力气揉了下太阳穴,准了官兵之请。
“回三青县,你们几个即刻去寻人。”
“殿下是要寻青云观的道士?”
陆之珩深深叹了口气,道出实情:“昨日端信伯之女碰巧在青云观上香,至今未归。伯爷尽忠职守不能亲自去寻,才劳烦你们多费些心思。”
众人一惊,一名官兵赶忙应道:“伯爷深明大义,我等定会尽力找寻戚姑娘。”
…
一个时辰以后,已是正午。
官兵终于打听到了戚铃兰的消息,她昨日下山后被大雨困着无法回京,于是就在三青县东面五里处的平安客栈休息了一晚,这会儿正等着路面上积水退去,好启程回家。
陆之珩听到消息即刻赶了过去。
客栈掌柜刚送走几个被大雨困了一夜的商人,一抬头便看见许多穿着官兵服饰身强力壮的男子闯进来,被吓得不轻。
“几位官爷这是……”
“无事,你忙你的。”陆之珩说罢径自穿过前边厅堂,留下掌柜的与伙计面面相觑。
南厢房门外。
戚铃兰听见动静便想着出来打探一眼,谁曾想一出来便撞见了最不想见的人。
陆之珩停住了脚步,看着牵挂了一夜的人安然站在面前,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紧张的太久忽然放松下来也不是好事,他刚张口想说话,才发出“你……”的声音,便是眼前一黑。
戚铃兰心中一惊,下意识要喊他的名字,好在神智及时将她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