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毓小心地把两条金色的小锦鲤,一条放在自己身上,一条给了池南。
“这是戴妹子……可能如今是贵妃娘娘了。娘娘给的,想来宫中之物都不是凡品。”
“母亲不要忧心,我会保护你的。”
“好。”
看着懂事了不少,身子骨也硬朗起来的姜池南,张雅毓这才露出了几分真切的笑容。
她虽然遇到了个不幸的丈夫,但她的儿子这样好,她这过得也不冤枉了。
路上走了有快一个月,刚刚进京城,宫里就传来了新消息。
戴氏成为了当今的妻子,为天圣皇后,内外皆在议论,大部分人都说着好话,帝后恩爱的事情传遍了街头巷尾。
这下两个人都肯定了下来。
“是他们。”张雅毓拍拍儿子的手背,“我就知道他们那样恩爱,肯定会……”
“嗯……”池南应了一声,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
比起当时印象的太子“上官璟”,他果然还是更喜欢漂亮又温柔的姐姐一般的戴氏,不过现在她成了皇后,日子过得就更好了吧?
姜池南也不太明白这种男女之事,只是凭着本能去揣测。
十岁的“大孩子”,还没开窍,只知道自己要努力,要有出息,给养母挣个诰命,才能不枉费养母对他的尽心照顾,才能把那些畏惧他、厌恶他、嫌弃他的人踩在脚下,让他们后悔。
又修整了大半个月,进了四月中旬。
张雅毓和姜池南母子在专门安排的宅子里住着,若不是知道远近都是好人家,日子过得也优渥,他们都要以为自己被“拐”了。
京城里多了些生面孔,从各地来的商人尤其多,四月初的时候还有一批草原可汗的使臣到来,随同的有很多专卖马匹、皮料的游商等,京城一下便热闹了起来。
姜池南经常出去逛逛,在街头巷尾、茶馆书阁听听人们的议论,不同人不同想法,这其中都藏着上头的风向,作为一个立志武举的童生,他一下便意识到了这里与鼻塞的县城的差距。
终于,宫里头来人了。
宫里的嬷嬷来教导了一下礼仪,入宫的诸多讲究都说了,宫女送来了专门的衣裳,小太监一路引导着。
就这么,他们到了延禧宫,目前天圣皇后所住的宫殿。
皇后寝宫为坤宁宫,但如今坤宁宫仍然在改造当中,原本先帝时候被封起来的东西基本都运了出来,不少是先皇后时候的物件了,能留的就留着,能传的传下去,还有不少即使是仔细保养,也依然带上了岁月的痕迹,那便不适合给新皇后用了。
天圣皇帝对皇后一番爱护,一应不求最好只求更好。
民间都说,卫家又出了一位情种,帝后情深且子嗣有福,天家的头一个龙凤胎可不就落在这里了。
戴玥姝走出来时,张雅毓正惴惴不安当中。
她抬头看去,随即便露出了一点笑容。
这位新登位的皇后娘娘一身橙红色的云水纹拖地鱼尾长裙,外罩一件鹅黄色百蝶穿花刺绣马甲,头戴衔珠凤钗,流苏荡漾。
一双黑眸有神明亮,灿烂若星辰,嘴角一点笑意,更显柔和,俨然是熟悉的模样。
“张嫂子。”
“拜见皇后娘娘。”
“快扶起来。”戴玥姝忙吩咐人,茜色不等她叩拜到底,便轻轻地将人搀扶起来。
“可算见到嫂子了。”她笑,“快坐。”
“娘娘客气了,民妇当不得娘娘‘嫂子’。”张雅毓客气地回应,心里确实是松了口气,总归没有一开始那么惶然紧张了。
戴玥姝略提了些外头的事情,询问了他们的近况,张雅毓对这些比较熟悉,于是捡着好的方面都讲了讲,戴玥姝听得也认真。
两边聊起来都起了兴致,气氛也就放松了下来。
听到说姜池南开始武举考试了,已经成了童生,戴玥姝很高兴,今年的恩科没有机会,但三年一次常规的科举考试,后年的府试姜池南会去试试考武秀才,若成绩好则直接轮进乡试,往武举人方向努力。
另一边,卫卿珩也召见了这次进京随同的姜策。
“你说没有这个意思?”卫卿珩难得无语地看着他,“你既然不想辜负张氏,为什么还不老实记上,怎么,还真的要等你上峰给你推荐妻子人选?是打算停妻再娶?!”
“臣不敢!”姜策跪在地上,“臣只是想等功成名就之时,再与妻子张氏共分这份喜悦……”
“你是不知道你的家人是如何的性子,又是不知道你们那里的风俗习惯?”卫卿珩眉头微皱,“还是说,十二乌已经严格到不允许写家书回去了?”
“臣、臣……”
姜策讷讷无言,总不好说他是确实没有想到吧。
卫卿珩见了这样子就觉得厌烦,总有人说大丈夫在外争取功名,女人在后面管好家小就成,不必如何如何。
他料想姜策大概也是这么一个觉得没有必要和女人详细说这些事情的男子。
说不喜欢吧,看他样子还是真的喜欢张氏的,甚至还亲自雕刻了信物以托思念,贴身佩戴,出生入死时也不忘记;但真的要说多重视,卫卿珩自觉如果真的把人放在了心上,哪里会两三年不联系仿佛没有妻子存在的样子?
卫卿珩他自己在十二乌的时候,就经常会想到当时怀孕的阿姝,那种心里的思念是克制不住的,哪怕是寄托于外物,怎么怎么珍惜也比不得本人,他依然会止不住想要见她、想要听她的声音、想要拥抱想要亲吻……
这大概就是他和许多人合不来的地方吧。
不少人觉得这是男子不够磊落,沉溺于儿女情长的表现——
不用和妇道人家说什么功名大事,女人管好自己和孩子就行了。
但卫卿珩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不够男子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