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冰翊的眼里,没有嫌恶,也没有鄙夷,有的只是深深的震撼还有怜惜。这种怜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重新坐在床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过那些坑坑洼洼,深深浅浅,交叉纵横的刀疤。每一道刀疤,深可入骨。
到底是谁那么狠心,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废去她的武功,又把她的容貌给毁了。
恨一个人,最多把她杀了就好,何必如何折磨她呢。
眼里更加心疼怜惜。
他实在无法想像,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一个女人,哪个女人不爱她的那一张脸。
脑子里浮现顾轻寒讲的那句话: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我当时被人追杀,不堪受辱,跳下断肠崖,在崖底养伤治病,去了整整三年多,直到第四年,我们才开始离开崖底,走了整整一年,才走出断肠崖。
被人追杀,不堪受辱,跳下断肠崖?
她该有怎样的痛苦,怎样的无可奈何,才会选择一死?
崖底生活五年,只怕她很是痛苦吧。
每摸过她一寸皮肤,都能想像得到,她当时有多么痛苦。
忽然间,夜冰翊不再恨她,反而觉得这个女人很让人心疼,心疼得想要窒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看到女子消瘦的身体,满身的伤痕,还有受创的心灵,夜冰翊就忍不住想要对她好,忍不住想要将她心里的伤抚平。
难怪,难怪昨天晚上她发呆的时候,眼里的痛那么深……深得让他震撼。
这个奇怪的女人,每见一次,就要给他那么大的震撼吗?
这一天,夜冰翊一直都陪着顾轻寒,午膳在御书房吃,所有奏折也抬到了御书房。
而小王爷,多次想将顾轻寒带走都没有机会,不由暗骂夜冰翊小肚鸡肠,一点儿小事也做不好。
等到顾轻寒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揉揉发痛的额头,慢慢张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夜冰翊冷漠着一张脸,站在她的床前,吓得她身子一抖,跳坐起来,因为用力太猛,脚筋一痛,疼得她冷汗淋漓。
“嘶……疼……”
夜冰翊冰冷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掩盖了下去,快得让人捕捉不到,“别动。”说着,拿起顾轻寒的腿,轻轻帮她按摩着,动作小心而珍惜。
顾轻寒一惊,护住自己的脚,“你想干嘛,你别乱来,我的脚快经残了一半,你别把我彻底搞成瘸子。”
“再动朕把你另一只也打断。”冰冷的声音让顾轻寒不敢再动。她还要回家呢,要是两条腿都残了,她怎么回去?
闭着眼睛,只希望他能够轻点,别彻底把她搞残了,可没想到,变态男的动作很是仔细温柔,全完没有要整她的意思,这倒让顾轻寒为之一愣。
变态男这么好心?再看变态男,低着头,温柔的揉着。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的侧边脸。
麦色皮肤,展现着男性的魅力,以及健康的朝气。如削鬼斧般的俊颜,微微颤动的睫羽,扑凌着一种诱惑,幽深漆黑的双眸,仿佛一颗颗耀眼繁星,让人如置梦中,如同一幅山水画,美得不现实。
“以后再这么毛手毛脚,朕把你四肢都给砍了。”
冷不防听到夜冰翊的话,顾轻寒不由大骂,“靠,你这个变态暴君,我毛手毛脚,关你什么事,又不犯法。”
“朕说不许就是不许。”
“你是我什么人,管得也太宽了吧。”
“朕不介意让一个奴隶成为朕的女人。”
靠,什么奴隶,她又不是奴隶,只不过是你们冠上的罪名而已。种马就是种马,后宫那么多女人还不够,连她这种容貌尽毁的女人都不放过,亏她刚刚还以为这男人不错呢。
“去用膳,吃不完,朕大刑伺候。”夜冰翊入下她的腿,起身冷冷的说着,走到书案上,继续批改奏折。
顾轻寒抬头,看到那里放着一清淡的桌美食,足有数十种菜式,阵阵饭香飘来,让顾轻寒饥肠辘辘。
下床,一拐一拐的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含糊不清的道,“嗯,不错,你们家的御厨比起我的御厨,也不遑多让。”
她的御厨?她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御厨?难道她以前也是皇亲?可是三国中,没有姓顾的皇亲呀?
偷眼看着她的吃相,粗鲁中带着尊贵,而那些菜式,她竟一点也没觉得奇怪,甚至知道该怎么吃才最香。
她以前吃过吗?这一桌的美食,连他都很少动,每一道菜式,都需加工无数道工程。
“你吃吗?”顾轻寒边吃边看向夜冰翊。
“朕不与奴隶一起吃。”
“咳咳……”顾轻寒一口喷了出来。
夜冰翊放下奏折,走到她身旁,帮她顺了顺背,“你就不能吃慢吗?又没人跟你抢。”
“嘿嘿,谢啦。不过,以后别叫我奴隶了,我不是奴隶,奴隶太难听了。”好样的,算你还有点良心。
“你死了,就没人给朕写治国策。”
顾轻寒差点又噎住了。
靠,原来又想剥削她的知识,难怪准备这一桌价值不菲的美食。靠,他可真够聪明的,居然想得到间接脑补啊。
“吃完马上写,写不到五条,朕把你右边砍了。”
顾轻寒狠狠的咬着嘴里的菜,恨不得像捏泡面一样,把她捏碎。
吃完后,顾轻寒大笔刷刷刷几下,又写了五条关于治国的方针,再次让夜冰翊骇然。
这个女人要是朋友还好,如果是敌人,他付出任何代价都会第一时间将她除去。这种对手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