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这里是御书房,不是凌轩阁,更不是清幽宫。”白若离眼神一冷,出言厉害喝。每天都没完没了的,当着大臣的面,成何体统。他们不是正在想办法寻找段皇子吗?
“好啊,你敢凶我,你还敢凶我,你把我儿子弄没了,你还敢凶我,你以为你是凤后你就了不起吗?你就可以欺负人吗?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段鸿羽又哭又闹的,就想揪住白若离的衣襟痛声指责。念溪上前一横,拦住段鸿羽即将要揪过去的动作,沉声道,“段贵人,这是御书房,凤后尊贵,请您慎行。”
“让开,我为什么要慎行,凤后又怎么样,他有女儿,我也有儿子。我儿子都消失五天了,他才四岁,要是在外面遇到什么坏人,可怎么办?我一刻都等不下去了,你马上把儿子还给我,我现在就要我的儿子,呜呜……”段鸿羽冲着御书又哭又闹的,甚至开始砸起御书房的东西,连同奏折都给砸了。
念溪上前一步想要阻止,白若离丢给他一个不许妄动的眼神,念溪只能退回来,对段贵人的行为,极度不满。
段皇子是自己偷偷溜走的,凤后跟太女知道后,同样心急如焚,一直派人寻找,要不是形势不容许,早就亲自去找了,他自己管不住儿子,在这里冲着凤后发什么火。
凤后对他们父子两已经够体贴照顾了,没有他,他能如此安稳的在皇宫里享受荣华富贵?
流国与琴国,养精蓄锐五年,这五年来,边疆磨擦不断,或大或小,每时每刻都在交战着。五年前,那场大战让两国都损失惨重,五年后的现在,战火都打到姑苏城了。
琴国倾巢而出,气势比五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五年前还有陌家军打先锋,还有徐家军可以做后盾,可五年后的今天,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陌家军,也没有徐家军,只有黑骑军。
边境磨擦不断,琴国攻城掠地。现在是箭在弦上,迫在眉睫,只要一阵东风,两国便会开始交锋,硝烟四起。
这次如果打不过琴国,只怕流国也要完蛋了,太女跟凤后为这事愁白了头,彻夜伏案。五年来,凤后跟太女做了多少,众人都有目共睹。
女皇消失,流国支离破碎,战火不断,内忧外患,都是凤后一个人撑下来的,五年来,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可他段贵人又做了什么?
每天只知道在宫里兴风作浪,纵子行凶,享受着凤后跟太女为他们创造的太平盛世。
楚美人外出寻找陛下,他自己不肯回来,如何能怪凤后。张口闭口,凤后不肯请大夫给他看相思病,他可曾知道,凤后连夜快马加鞭,赶到无双城,亲自邀请楚美人回来,可楚美人硬是不肯。凤后无奈,当夜又快马加鞭赶回帝都上朝,这一天一夜,马都跑死了好几匹。
段贵人什么都不知道,还当着段皇子的面,数落凤后,声声厉称,凤后欺负他一个冷宫贵人,不肯请大夫给他看病。
如今形势那么紧张,他不体谅就算了,反而还制造一场又一场的闹剧。
凤后大度,心慈仁善,要是换了别人,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还能让他擅闯御书房。
“陛下,陛下你在哪里,白若离仗着是凤后,一直欺负我们这孤儿寡夫的,呜呜……我们的儿子失踪了,他不管不问,我想生病了,他也不肯让楚逸回来给我治病,呜呜……他独揽大权,把楚逸赶出皇宫,他现在又把我们的儿子赶出皇宫了,过一阵,他就把我也赶出皇宫了,呜呜……你在哪里,我们过得好惨,我们处处看人脸色……”
段鸿羽砸到没东西可砸,索性坐在地上,上好的锦缎艳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擦着,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流淌,无赖般的撒泼,声声痛责白若离。
“我说什么都是错的,我们的儿子做什么也是错的,他每天都找理由说我们的儿子嚣张跋扈,他每天都找各种理由责难他,我们儿子才四岁啊,他就狠心让他跪祠堂,狠心不给他饭吃,还把他软禁起来。陛下,您到底去哪了,您快回来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们好惨,好惨呐……思寒,我的思寒……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想不想活了,反正这世上,也没有会关心咱们,反正某些人,巴不得我们赶紧死,好独霸大权。”
“陛下,呜呜……白若离他是凤后,手握重权,他的女儿是太女,更是身份尊贵,我只是一个冷宫的贵人,我们的孩子还是在冷宫生下来的,他们欺负我们无权无势,他们一直欺负我们啊,陛下,您要还活着的话,就赶紧回来吧,看看您立的凤后是怎么欺负我们的,您要是再不回来,可能就看到我跟我们的孩子了……”
段鸿羽越说越气愤,越说越可怜,哭得话都说不完整。那委屈的模样,好像白若离真的虐待他了。
可熟悉的人都明白,他根本就是无理取闹。
凤后对他们的好,任何人都看在眼里的。凤后接他们出冷宫,段贵人不肯,说要在冷宫等着陛下回来。
凤后无奈,才让他继续呆在冷宫的,可是份例还是按照贵君的份例给的,连权势都给了,段皇子,凤后更是宠爱有加,凤后连自己的女儿都没这么宠过。
好吃好喝的,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段皇子,做了那么多荒唐的事,凤后哪一次不是原谅他了。
虽然身在冷宫,可是该有的,一点儿也没缺给他们。就因为他对他们很关心,下人们才不敢看不起他们,否则这冷宫的日子,他们指不定该多难过。
至于罚段皇子,那也是他活该。
以前拿着弹弓,用石子射着刚下朝的百官就算了,他居然胆大得连拿着鞭炮避开侍卫,把点燃的鞭炮丢进金銮殿都能做得出来。
这样的人,难道不该罚吗?
而且,哪次凤后罚他,自己心里不难受的?
“陛下,您快回来啊,呜呜……呜呜……思寒,我的思寒,我的儿子……你在哪?有没有冻着了,饿着了。陛下,白若离好狠的心,他就是想整死我们的儿子啊。
”
段鸿羽还在那里嘤嘤的哭泣着,一句一句的指责。
白若离用手撑着额头,疲惫的闭上眼睛,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身形空寂落寞。
对于段鸿羽的指责没有任何反驳。
念溪终于看不下去,这么多年,这一幕幕发生过多少次了。
每次凤后教育段皇子,段贵人就过来撒泼,一直说凤后虐待他们,凤后怎么虐待他们了?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凤后对陛下一往情深。他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照顾他们了,他还想怎样?他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整天无所事事吗?
她不是一个轻易动怒的人,但是这次她真的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对着段鸿羽行了一礼。
“段贵人,凤后已经派去寻找段皇子了,不日就会有消息,您可以静心等待。如今流国与琴国的战事,一触即发,凤后心里也烦燥,请段贵人勿再咄咄相逼了。”
段鸿羽的哭声当即止住,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咄咄相逼,我什么时候咄咄相逼了,你没长眼吗?你没看到是他把儿子弄丢了吗?”拿起地上的奏折,段鸿羽直接砸了过去。
念溪不敢躲,任由那些奏折打在身上。
她是一个有武功的人,这些奏折打在身上并不疼,但是,她心疼。替凤后跟太女心疼。
她实在不明白,陛下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当初又怎么会三千宠爱集一身。
“我告诉你,我不管什么国事,我只知道我的儿子失踪了,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一个儿子。你白若离有权有势,你可以翻手云覆手雨,可是我只有一个儿子,只有一个儿子啊,白若离,你快把我儿子还给。”
“我已经派了很多人去找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你先回宫吧,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白若离忽然放下支撑着额头的头,起身,拖拽了一地的宫装,转身就想离开这个令他烦燥的御书房。
“回来,你给我回来,你现在是这个国家掌事,我现在就要我的儿子,我一刻都等不了,你也是为人父亲的,你应该懂得那种感受,我的思寒,从来都没离开过我,他不懂得照顾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