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雅默默的注视着他的背影,其实心里很是诧异。
想起父亲在世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可谓是势如水火,见了面除非必要的问候,其他时候多数是她在做调节。
就像她当初吵着闹着要嫁给卓然,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方爸爸却大为反对,三更半夜拉着她在书房里谈心,苦口婆心的劝她放弃。
她到现在还记得爸爸的话。
大致就是,
卓然这人野心勃勃,极会审时度势,抓住机会,这样功利心强,不满足现状的男人根本不是她可以掌控,总一天,当她不再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会毫不留情的把她踢开。
当时她听了这番话还以为是爸爸恶意中伤,尖着嗓子跟他吵了一架,谁想在父亲去世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当初的预言一一应验。
注意到不远处的卓然有要离开的意思,明雅连忙将整个身体往后缩,转过身,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她想她永远也忘不掉三年前,她在被告席上,卓然那张淡漠得仿佛是看陌生人的脸。
等了许久,蹲得腿都快发麻了,明雅也没见卓然有什么动静。
难道他是来跟她老爸忏悔的吗?
想到这她又猛地摇头。
要忏悔也是跟她忏悔,难为她当初可是把他当成心肝宝贝似的疼着,对他,比自己亲爸还好的,要对不起,也是对不起她。
可一回神,她又觉得不对。
当年是她死皮赖脸的要嫁,甚至假借怀孕的引他上当,硬生生的把他跟沈从榕给拆了,其野蛮程度,如今回想都是一阵后怕。
琢磨再三,明雅扯着头发哀鸣,原来她才是臭不要脸的第三者,自私自利的棒打鸳鸯,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找卓然要赔偿。
这头,就在明雅暗自神伤的当口,卓然终于走了,可瞧着他离开的背影她还是不放心,又等了十来分钟,这才跟做贼似的回到墓碑前。
看到点在墓前的香烟,她凑上去一瞧,是她爸惯抽的牌子,顿时,她大感诧异,自己是万万没想到卓然会这么细心,连她爸喜欢抽什么都知道。
反观她自己,买不起高级烟,只能从菜市场里顺了一包几块钱的,意思意思就算了。
真……真是不孝。
☆、第十四章 王家小伙
明雅边检讨边往墓碑前摆满酒水纸钱,而后点了香,把她那包几块钱的烟掏出来,看着卓然带过来的那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并排着放在一块。
“爸,我来看你了。”眼前的遗照里是父亲一成不变的笑容,瞅着那张熟悉的笑脸,明雅鼻头一酸,忍了好几个月的眼泪终于倾巢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她哭得稀里哗啦,好像要把自己这几年吃的苦一次全发泄出来。
“爸,你还记不记得我十三岁的圣诞,你送了我什么?我到现在都记得,一辆小跑车,十四岁是一块表,十五岁、十六岁,只要我往袜子里塞纸条,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你也会想办法给我弄一块陨石回来……”
“可是这几年,无论我怎么塞,塞得一双袜子满满的,也再也没人给我买礼物了……”
说着说着明雅低低的笑出声:
“爸,我是不是特不要脸,好不容易来看您了,居然只顾着跟您要礼物。”
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她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搓去遗照上的尘灰。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该多好,如果可以重来,她发誓一定好好孝顺爸爸,再也不让他为自己操心。
可是片刻后她又无奈的摇摇头,人都去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只求父亲能早早投胎,把这一辈子不开心的事,包括她这个不孝女忘得干干净净,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眼看着香烛烧得差不多了,明雅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随着眼角的余光瞥到卓然离开的方向,她跟着安静下来。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回去找卓然,直接把婚离了算了,签个字,财产分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干干净净孑然一身。
也犯不着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连来扫个墓都跟做贼似的。
可每当这个年头从脑袋瓜子里稍稍冒出一星半点的火光,又给她“啪”的一声掐灭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总之……再等等吧。
等到哪天遇上卓然,她再也感受不到心跳加快,手心冒汗的时候,她自然会踏出那一步。
回去的时候天空下起小雨,淅沥沥的雨声萦绕耳畔,明雅透过雨伞看了眼黑压压的天空,一双鞋子已经相继被雨水打湿。
公路两旁的绿木随着风雨左摇右摆,眼看着这场雨有加大的趋势。
好不容易等来一辆公交车,明雅脚步加快,她突然想起挂在阳台的衣服,本以为雨势不大所以没有理会,谁知道……
糟糕,别全湿才好,否则她又得重新洗。
回去的路面不平,车身颠簸不断。
而明雅的一颗心也跟着不上不下不得安宁。
她心急火燎的赶回家,谁想原来王太太的弟弟并没有对她死心,早早等在门口,见着她人目光一亮,捧着一壶保温瓶凑上来。
明雅一心记挂着未收的衣服,哪还有心思在意起门口的男人,所以她直接从他身旁绕了过去,掏出钥匙就要进门。
杵在一旁的小伙子被忽略了个彻底,他不乐意了,又凑近了些,拔高音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