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雅走了两步,左脚踢到一个啤酒罐,嗅着满屋子的酒气,她拧了拧眉头,猛的把大灯打开。
男人用手遮去刺目的光线,抬眼对她笑笑:“你来了?”
随着大灯一开,明雅这才瞧清他此时模样。
黑发凌乱,面容憔悴,连穿着的的衬衫都是布满了褶皱,像是两天没换衣服,如今皱巴巴的贴在身上印出结实的胸膛。
他似乎喝了不少,隔大老远的她都能嗅到一股浓郁的酒精味,坚硬的下颚如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胡茬,看起来既落魄又颓丧。
明雅僵在原地没动,她看着这样的卓然心中却不觉得他可怜,这个人太过惊于算计,她已经无法用常理来理解他。
所以这一切很有可能是只是一场戏,他知道她今天会过来,所以故意让她看到自己最颓废的一面以博取同情。
她才不会上当,在同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算她倒霉,如果再栽第三次,那就是真的蠢到无可救药。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她一动不动的问,目光扫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最终留意到他搁在桌面上的相框,里面是两人的婚纱照。
“明雅,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他抬眸迎上她不含一丝情意的眼,突然苦笑。
明雅沉默良久,摇头:“我已经折腾够了,你不累,我累了。”
卓然顿了下,动作极其缓慢的把未燃尽的香烟摁入烟灰缸里,出口的话中透出一丝怅然:“好,我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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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破镜难圆
明雅心情复杂的闭上眼,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他的放弃,可这一刻,她却不如想象中的欣喜,有种感觉她说不出来,像是有点荒凉,也有点悲哀。
仿佛南柯一梦,年幼的画面犹如走马灯般在脑中回放,浑浑噩噩间,眼前的男人也与当年的少年重叠。
他们从认识到结婚再到分开,说不清谁对谁错,又或者他们两人都有错。
只怪一个爱得太早,一个又爱得太晚,当他想重新抓住她的时候,她已经离他很远。
卓然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在签名栏那最终是犹豫了,他抬头看她苍白而漠然的脸,握着钢笔的手紧了紧,而后大笔一挥,不带任何迟疑的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明雅看着他的动作。
卓然的字就跟他的人一样,刚劲有力,干干净净,规规矩矩,每一笔一画都是恰到好处,既不出格也不拘泥,不像她的龙飞凤舞,毫无美感。
签完字以后他把协议递给她,明雅翻开仔细的端详,约莫五页纸的内容里,清楚的写明了在有生之年他不会与她争夺儿子的抚养权,更不会在未经她同意下擅自骚扰她们……
接下几项明雅都非常满意,可当她翻开第二页的时候,忍不住愣了下。
因为在白纸上,卓然特意让律师增添了几项条款,他打算将名下八套房产全部过户给她,包括一笔金额高达八千万的赡养费,此外卓然还为儿子成立了10亿美元的教育资金,供他到外国读书,他日若是学有所成,该笔资金将成为他创业的资本。
明雅抬了抬眼皮,越往下看越摸不着头脑,这跟他当初所说的根本就是两回事,他不是打算让她净身出户吗?儿子也就罢了,毕竟是他亲生的他有抚养的义务,可他为什么要把所有的房产全部过户给她?加上一笔不小的赡养费……
“卓然,我从来没想过要拿走你的一分钱。”她疑惑的看着他,“如果你担心我拿到儿子的抚养权以后,会继续用视频威胁你,那么大可不必,我不是那种人。”
卓然苦笑,心中怅然,现在的方明雅对他也只剩下猜忌了。
“收下吧,这些是你应得的。”
明雅顿了顿,看向窗外广阔的蓝天,而后不带任何迟疑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傻得只会往前冲的方明雅了,钱有多重要,经过这些年在社会上的摸爬滚打,几乎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她的骨子里,既然他愿意给,她没道理不要,毕竟她已经过了能够耍清高的年纪,现在的她更趋向于稳定、平静的生活。
将一些附带的文件一一看全,连同那几枚钥匙和房产证,她仔细的收进自己的包包里,正打算走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最后看他一眼。
独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看上去有些落寞,垂着头任由额前的碎发遮住眼帘,静默沉思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不过原本伟岸的身躯似乎瘦了些。
“等过段日子稳定下来之后,我会以快递的方式把录像带邮寄给你。”
她有些难受,真正意识过来,他们十几年的感情终于在今天划上了句点。
“随你高兴吧。”他淡淡的朝她微笑,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在意那盘录像。
明雅皱了皱眉头:“卓然,归根究底在这件事上我们都有错,我承认用录像威胁你很卑鄙,可是你扪心自问,你那所谓的妥协真的是为了卓丽清吗?你所给予我的赡养费,还有儿子的教育基金,单纯的只为了照顾我们母子俩?不是,你必须承认自己有私心,这件事如果曝光,你们卓氏将会名誉扫地,至于你为什么会给我这些钱,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以你从前的所作所为,真的无法令我信服。”
卓然抬起眼,神色有些灰白:“所以呢?”
明雅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其实在来之前我想了很久,然后在心里跟自己打赌,假如这次你愿意为了我放弃卓氏,我也许可以试着再相信你一次……可惜我这人从小到大就没什么赌运。”
她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似乎因为她的话,他的眸光有片刻的黯淡。
她冷淡的迎上他的眼睛,目光坚定:“所以请你不要再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不会再因为你偶尔的示弱而心软。”
明雅说完以后没见他回应,她也不打算等待,直接拧开门把手出去,在迈出一条腿的时候听到他淡淡的语调。
“明雅,我们还能再见面吗?毕竟……晓渔他需要父亲……”
明雅背脊一僵,慢慢转过身,一双墨黑的大眼在灯光下特别的明亮:“不要拿孩子当借口,我永远不及你心狠,所以为了晓渔我不会剥夺你的探视权,但是仅止于此,你不要再存有幻想,缘分就是这样,断了就断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
明明刚才还是湛蓝的天际如今却被从远方飘来的乌云遮盖,卓然苍凉的神色隐入灰暗,他略微恍惚的看着她带上门,一直绷紧的手臂这才像脱力一般的垂落身侧。
明雅从书房出来以后直接去找儿子,此时小家伙正在房间里玩积木,听到开门声兴致缺缺的掀了掀眼皮,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目光一亮,扔下积木屁颠颠的朝她奔来。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