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椅子坐下,她两手握着筷子有些狐疑的瞅着他,他怎么知道她会饿,难不成他自己饿了,顺便替她煮的?
“晚上只吃泡面,一定饿了吧?锅里还有,多吃点。”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在一旁坐下。
她听罢,瞬间明白过来。
王厉这个叛徒!居然实况转播!
可这会儿她却没心思闹别扭,她看着碗里的荷包蛋,腾腾的蒸汽往上飘,似乎有些模糊了她的视线。
“伤口,还疼不疼?”他在一旁询问,想起她早上被打以后的尖叫声,眉心微皱。
明雅咬了口荷包蛋,咬字不太清楚,咕咕噜噜的说:
“不疼。”
姆妈哪舍得真打她,意思意思的抽两下,还是抽在厚厚的牛仔裤上,所以一点也不疼。
卓然没再说话,静静的在一旁注视着她,屋内一时间变得格外安静,仅余下她吃面吞咽的声音,直到她将满满的一碗面吃得见底了,他这才着手收拾。
“我来,我来。”她用手背搓了搓嘴边的油渍,抢着干活。
他对她越好,她心里越愧疚,这有点像毒瘾,假如养成习惯,往后就不好戒了……
卓然没有拒绝,他笑容很淡,只是一双黑眸正紧紧的落在她的身上。
明雅三两下把厨房的里锅碗瓢盆都洗了个遍,湿着手出来,还来不及擦拭,面前便递来一杯刚泡好的热牛奶。
她勉强的笑了笑:“你把我当猪养吗?”
卓然顿了下,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鼻子:“你太瘦了。”
明雅没再坚持,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记起早上姆妈的话,她问:“我昨天晚上吐了你一身?”
卓然含糊的应了一声,抱着她的腰没动。
明雅沉默下来,忍不住开口道:“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
她会习惯他的好,然后再也戒不掉。
卓然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半晌,轻轻开了口:“明雅,你是我孩子的母亲,我对你好难道不应该?”
多狡猾的男人,刻意忽略两人的关系,只挑最亲密的说。
明雅窒了下,没回话。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动作轻柔的说:“洗澡睡吧,明天不是要早起吗?”
明雅错愕的抬眸,她查到张臣民的习惯,他会在周日早上八点左右打保龄球,所以她明天需要起早,但重点是他怎么知道?
卓然又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脸和善的解释:
“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自然的把对方每一个小细节收进眼底。”
所以他是经过平时的观察?
明雅略微吃惊,有些佩服此人的心细,而且……他刚才是不是拐着圈子在对她告白?
她垂下眼,目光移到他身上的睡衣,脑海中蓦然浮出自己吐在他身上的情景,他这人有洁癖,遇上酒鬼,别说堂而皇之的吐在他身上,就是握个手,这个人也会在背地里偷偷擦拭……
“对不起。”
拉开卧室的大门时,她默默的嘀咕一句,承认错误并不可耻,“我以后不会再喝酒了。”
大门随后阖上,独留下不远处的身影。
他握着她刚喝剩下的牛奶,无声的靠着墙壁,唇边突然泛出一抹笑,他把印有她唇印的地方凑到嘴边,抿了抿而后缓缓饮尽。
其实吃软不吃硬的女人要比性格柔弱的更好对付。
——
第二天张臣民像往常一样来到球馆打球,他是个保龄球爱好者,虽然年过六十,但是比起方金雄,常年运动的他身体更矫健,气色也比同辈人要好。
没有带助手,他径自在一旁坐下,听着保龄球击中瓶子的声音,享受的擦拭带来的工具。
明亮的白炽灯下,可以看清他的脸,虽然五官已经苍老,但还是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颇具气质的人。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经过多年的经验,他当然听得出那是全中的声音。
能够一球全中的人可不多,他有些好奇的转身,一道纤细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她背对的姿势令他看不到她的脸,但是能从衣着和身材知道那是一名年轻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白色的运动服,头发扎成干净利落的马尾,助跑的时候头发随着身体而摆动。
张臣民挑了挑眉,搁下保龄球,恰好对方在这时转身,当一张清丽的素颜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目光一滞。
这不是方明雅那个没教养的丫头吗?
他背过身收拾东西打算走人,这个麻烦的女人还是少招惹为好。
“张伯伯,你也来打球呐?”明雅朝他挥挥手,她觉得自己现在笑得一定跟那花儿一样。
张臣民转过身,有些认命:
“方小姐,这么巧。”
“是啊,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