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又能理解,当得知原本预定的航班没有按照既定的时间到达的消息时,他几乎失控的情绪。
这是他在把她弄丢后的六年里,唯一一次离她最近的时刻。他找寻了她这么久,甚至不敢想,若是再次错失,对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或许,这一别过,下一次再见面的时间,遥遥无期。甚至可能,这一辈子,就这样错过,永无交集。
他面对过太多的风浪起伏,但是却不敢去设想这万一的可能。
那是他唯一,还坚守着的希望。
他从夜晚等到白天,从上午等到下午。
忐忑不安的像他第一次去演讲、去比赛、去做每一件对于当时的他来讲都无比重要的事情。
或许,还要紧张的多。
怕司机错过接机,又不能太明显的亲自去机场蹲守,他思前想后,终于找了下棋的借口,去老爷子那边等。
他命令自己静下心来,全身心的倾注到棋盘上。排兵布阵,进退帷幄,眼见着这盘棋终于有能赢的机会。
手肘却在下一秒钟,硬生生的拐了地方。
只因为,冯妈在门口,轻轻的一句话,“先生,池小姐到了。”
他从四岁起跟随父亲下棋,十七岁起跟老爷子对弈至今,仍无胜局。
这盘棋,是他迄今为止唯一一次,有可能胜过老爷子的机会。
却被他生生的放过。
他迫不及待的要见她,半秒都不愿意多等。
于是,他步步紧退,眼见着老爷子步步紧逼。
在老爷子全面逼迫的重压下,生平第一次,他没觉得有分毫的压力。
反而,在输掉的那一刻,忍不住的,心情莫名的轻松起来。
终于见到她。
仍旧是记忆中的样子。
抿嘴,微笑。眨眼,不安。
他略略的低头,滑过她一袭素净的衣裙,听见她有些柔软的声音,“简先生好,我姓池,是lean教授介绍来的。”
那一瞬间,他有些失望他们见面的地方不是在国外,否则,哪怕是在人流穿梭的街头,他也可以毫无顾忌的,给她一个拥抱,亦或,是一个亲吻。
可以亲昵的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在她耳边叫她,“壳壳宝贝,好久不见。”
而不是,在刚刚那一刻,连想为她披个外套都要在思考再三之后放弃。
他们的见面,注定要在平静跟疏离中开始。
一句简单的简先生,已经足够让他冷静。
威逼利诱,也只能换来她之前只有在跟他闹别扭时才会叫他的称呼。
或许这六年。
他错过了她太多。
☆、5第四章·过去已去未来不来
简言左有些无奈的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要去的地方已经错过去好远。
不动声色的在下一个路口转弯回去,用余光扫了一眼池乔期。幸好,她也不太在状态,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反复。
眼眉低垂着,稍稍侧着脸看向窗外,似乎是在看风景,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这是她一贯躲闪问题时下意识的姿势。
她的这些细微的反应,他一直都了如指掌,因为了解,也就更明白在这一刻,她的退缩。
或许,是他逼迫的太紧。
简言左轻咳一声,决定先给池乔期一些喘息的空间,“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如果觉得住的还算舒服,就直接打电话给我,房租从你的薪金里直接扣掉。如果觉得不太适应,你那边一找到合适的房子,我这边马上找人帮你搬家。”
骄傲如他,从幼时到现在,何曾对别人有过如此的妥协。
记得之前,简居闻跟杜落微还没有正式归返简氏家族以前,简家长辈曾经无数次奉简老爷子之命来传达过想接简言左回大宅的意思。
简居闻是简家长子,自小就对实验室充满了兴趣,开始简老爷子只觉得男孩子多点感兴趣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坏处,也就没有多加干涉。直到成人礼那天,简居闻公然违抗了老爷子的要送他去斯坦福大学商学院的安排,一意孤行的选择了麻省理工的自然科学学院。
一场翻天覆地的战争自然躲不过。自那以后,简居闻就算是正式跟简家脱离了,简老爷子不再过问简居闻分毫,也不再理会简居闻在任何时刻的探望。作为简家长者,他无疑有着作为长者的坚持。
而那时还年少的简居闻也自然有着不去妥协的原因,不管是否坚定,这场无声的战争的确持续了许久。
后来,简居闻遇到了杜落微。再后来,简言左就出生了。
其实简言左并不是简家第一个出生的孙辈,但是他是简家长子的儿子。
长孙这个名头在老爷子心里,尤其的不轻巧。
也就是自那时起,简居闻跟简老爷子的关系才算真正缓和,除了正常的通话来往以外,简老爷子不止一次的表达过要把简言左接过到身边带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