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熟悉或者陌生的领域。
可以去仰视,去敬畏。
譬如,导演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小提琴家帕格尼尼。
譬如,逆转王马克·塞尔比,得分王科比·布莱恩特。
又譬如,叶策心中的lean教授,苏笛那心中的成术。
而在绘画方面,池乔期唯一膜拜的人,就是莫一。
这份膜拜,源自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那段时间,池乔期尚还住在混乱嘈杂的旧房子里,油污灰尘重到连原本的颜色都找寻不到一丝,墙壁裂开的缝隙似乎都可以用手一拨就整面碎掉,晚上会有机车呼啸着过去,掺杂着谩骂和叫嚣,带起灰尘,然后又重归安静。
池乔期曾以为她会饿死或者冻死在这样的房子里。
然后尸体会腐烂,会慢慢的被老鼠和虫子吞噬掉,会被微生物分解,逐渐变的面目全非,而且或许过很久才会被人发现。
因为没有证件,她只能做黑工,活重的要死,钱却少的可怜,通常会被排到晚班,还会时不时在回来的路上遇到打劫。
也就是在其中的一次,一群街痞,向她索要了连轴转了20个小时才刚刚拿到手的17.65美元。
她不是刚烈的人,但也并不是没有想到过死。
但是,不会是以这样,被人捅上一刀,然后慢慢消逝在街边的方式。
她不想被人注意到,不管是警察还是新闻,也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
所以,她毫无感觉的看着钱被抢走,然后包钱用的报纸被丢到地上,飘悠悠的被风吹到脚边。
好像不知归处的她。
池乔期低头蹲下,很缓的捡起那张报纸,手紧紧攥着一端,慢慢走回到租来的房子里。
这张曾经包过17.65美元的报纸上,还存着不知从哪里蹭上的油渍,唯一完整的新闻,就是讲一位叫莫一的华裔画家近期的画展。
那时候池乔期的英文还停留在只能零散的记得几百个常用单词的程度,能认识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报纸上的那则新闻,她读的并不太通。
但是,在配图上,一幅来自莫一笔下的画,她却清晰的看懂了。
那幅画的名字叫,hope。
很淡的色彩,是一束光下,一个女孩儿的眼睛。
她对画并没有研究,但是,她似乎真的能明白画里想要表达的一切。
是希望,源自内心的希望。
于是,那幅画被她从报纸上剪下,用四枚图钉,钉在了门口开关的上侧。
每次出门,看一眼。
每番进门,再看一眼。
在那样昏暗到看不到明天的日子里,好像已经成为某种仪式。
而这一刻,重新轮回之后。
似乎,真的是命运。
画展是在布鲁塞尔的一家专业画廊,他们到的不算晚,停车场却已经满到几乎找不到位置。
简顷北把车找个地方停了,携着池乔期一同走进去。
一路上,见了人,满脸微笑的介绍,“我家七妹。”
熟稔的程度,确实像是真的。
遇到确实不知情的,还会被亲切的回应一声,“七姑娘。”
那语气,真挚的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池乔期在前几次听时,尚有些不好意思,攥紧简顷北的臂弯,有些泄愤的意思。
简顷北被抓的龇牙咧嘴,“我的小姑奶奶,你别不知好歹,等一会儿有你后悔的。”
话说完的下一秒。
池乔期就看到了莫一,彩色真人版莫一。
跟报纸上一模一样的面孔,似乎没有时间的痕迹,察觉到他们来,抬起头,冲着他们这边,笑的暖心,“来啦?”
“嗯。”简顷北拉着池乔期走过去,“三哥有事情来不了,但是说会去晚上的酒会。”
停顿下,终于介绍道,“简行右,我大哥。”
然后,把池乔期朝着前面轻轻一推,“池乔期,咱家七妹。”
“池乔期?”简行右眯着眼睛重复了一遍,眼睛里的笑意越浓。
复而,双臂用力的抱了下池乔期,气息沉稳,“欢迎你来。”
池乔期一瞬间木掉。
甚至于在简行右松开她时,依旧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