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那边还说了,府城为了表彰咱们村提前告知前方村落有功,明年的种粮,每户多给,保证咱们自己不再花钱买种。”
这话说完,犹如热油锅里滴入了凉水,瞬间开锅。
要知道每年种粮,县衙那边就给一些,其余的都得老农自己填。
留不够的,就得买,多少都得花钱。
蒋文平见大家热情高涨,挥挥手,指着丁父、丁母,又道:
“大家关心的粮食,前儿我跟赵叔挨家挨户的告诉你们了。不过今儿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再说一次。丁家心善,大江照顾咱们村,收拾这分量,成人每月按二十八斤给,孩子十五斤。”
张青山听到这话,叹口气,说:
“如果这么分,吃亏的就是丁大伯了。”
“对啊,对啊,少分一些,大家勒紧裤腰带,咋都能过去。”
“就说是啊,丁家的地,可比咱们多多了呢……”
“……”
场面话,谁都会说。
不过除了跟丁琬交情好的那几个,其余人说的,又有几个是真心实意?
当然,这也是理所应当,有几个能像丁琬那般的见识,眼光放得长远。
赵刚瞅着几个咋呼的媳妇儿,站起身,幽幽地道:
“咱们知道丁家不抠、照顾咱们,咱们领情,这就是对丁家的最好报答。我不希望咱村有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出现,那样太缺德,不实诚。”
话里有话,说的是谁,各自心里清楚。
适时的敲打,总比过后生气、上火,要强。
蒋文平瞟了一眼几个低头的人,故作无视的说:
“大家伙儿庆幸吧。庆幸咱村有丁家、徐家、安家这样深明大义的人在。想想平谷村、冯家屯、乃至北阳整个府城。那边今年颗粒无收,还不知道得饿死多少呢。”
话落,祠堂院内安静了。
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
挨饿,分好几种层面。
像丁文海、蒋文平这一代,,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挨饿。
顶多就是粮食不够吃。
本来粮食的产量就不多,家家户户能吃到秋收,全靠从牙缝中攒。
有了酒坊的这份工,大家生活才好了很多。
但如今……
这场蝗灾过后,如果没有丁、徐、安,这三家,那可就是彻彻底底的要出事儿了。
赵刚大家都不吱声,轻叹口气,说:
“好了,往后大家勒紧裤腰带,粮食给的足,可来年啥样还不清楚。大家好自为之,珍惜吧。”
谭瑶一直贴着丁文海站着,没有吱声。
等村民陆陆续续离开之后,这才去找了丁琬,压低声音,说:
“我跟那边已经讲好了,不日就把粮食送过来。”
丁琬闻言点头,笑着回应道:
“谢谢二婶儿了。您这边有别庄,粮食拉回来就放在别庄,到时候用多少拿多少,剩下的都给军营送去。”
谭瑶漾出一抹笑意,看着她,说:
“我正琢磨怎么跟你提。迁儿老早派人过来,问我你那些存粮能不能给驻北军营送去。北芪这次招灾,只怕他们狗急跳墙呢。”
丁琬明白的“嗯”了一声,道:
“唇亡齿寒,我明白的。肯定要紧着驻北军那边。”
二人轻声嘀咕,丁琬眼尖的看着欲走的安辰,说:
“小姑父,一会儿去二叔家,我有事儿跟你商量呢。”
“管饭?”
“管。”丁文海笑呵呵的点头,拍拍妹婿的肩。
他本来就喜欢跟他一起聊天,难得他主动提及。
家里余粮很多,别说管一顿饭,十顿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