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现没动,丁玮见了也不敢走动,只能老老实实留下来陪着。
刚才那批人,是诚安砖窑派过来的。虽然没有证据,但白天在酒楼吃饭的时候,诚安砖窑的于老板特意来他们桌递过话。
正值夏天,夜晚暑气消退没有那么热,刚刚奔跑时出的汗,这会儿也消退些许。
碰了碰自家大哥,压低声音继续又说:
“哥,这些事儿当初我就跟你讲过,你做的太过片面。如今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指责你,是想提醒你,回京以后还是踏踏实实做商队,新建区那边你别去了。”
“你也觉得我不适合?”
“……是!”
丁玮迟疑片刻,选择实话实说。
见他一脸错愕的样子,深吸口气又道:
“哥,你受长姐影响太深,已经根深蒂固而不自知。你出门跑商队那几年,圆滑、健谈,可自打去了蛟阳县以后,因为有大伯父照着,整个商队你一人独大,自然而然的就忘了当初在外跑商队的难。”
“我现在说的话很坦诚,或许会伤害到你,但哥你自己想想,从你进组建商队据点开始到现在,县衙需要你去打点吗?商会那边需要你去周旋吗?所有的一切就跟长姐的酒承司一样,都是皇上背后推动,所以你们顺风顺水,你也就忘了当初第一次走商队的不易。”
这些话,他老早就想说了。只不过大哥脾气有些犟,他做弟弟的去指责,难免会伤害彼此的感情。
正因为他的顾虑,才会导致今天的事情发生。
想想蓝六拽他的情形,一把长刀,从后穿过,血滴在他的脸上。
那一幕,他……他真的很难受。
“哥,民窑给银钱润手,那是好些年的规矩。你不喜欢可以不收,但你没必要直接把这些人淘汰出局,不给人家机会。选的六家,三家离京那么远,就算修了路,车马都是商队自己的,可还是……”
“够了!”丁现清冷打断他的话。
丁玮紧握双手,蓦地倾身,直视他的眼神,道:
“不够,我说的不够!长姐孤傲,那是她有资本,她酿出了旁人酿不出的酒,她可以谁都不顾忌。但你不同,你有什么?商队是小姑父跟谭大哥、皇上三伙出银钱,你想想你第一次走商队的心态,再看看你现在。”
“你……”
“蓝六没了,哥,蓝六没了。就挡在我面前,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就没了,我没了。”丁玮突然失控了。
一向温文儒雅、端重自持的书生,失控了。
失控里有追悔不及,有悔不当初,有心痛难耐。
好好的人,跟了他那么久,那是有感情的。
如果,如果他能早一些指出大哥的错处,今日的事儿也就不会发生。
瞬间薅住他的衣领,来回摇晃着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这么武断了,什么时候?你给老赵家银钱的事儿,不好跟长姐说,为啥不跟我讲?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累赘,只会花钱不能赚钱,只会死读书不会跟你分担?我还是不是你弟弟,是不是……”
声音从最开始压抑到后来的怒吼。
惊的暗处鹰卫,不得不出来,把两个人全都点住哑穴,带离原地。
丁玮因为太过激动,直接昏过去。丁现看着被背着的弟弟,心酸难耐。
午夜梦回,他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做的对不对,只是……
“好了,你们今天晚上就在这儿睡一宿,明天继续赶路。”
鹰卫的声音打断丁现的思绪,等他回神一看,兄弟俩已经在一处村屋,屋里有些闷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