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现在在肯定蠢透了,要是有人看见他这个样子,他就不用活了。
嫂嫂?
萧可:很好,我死了。
他迅速将手里捏着的一团灰色四角布给塞进睡衣的口袋里,转身回去,就见死鬼老公的三弟站在虚虚开了一条门缝的门外,赤脚,抱着枕头,只露出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凝望他。
应该没有看太清楚吧?
萧可微笑着走过去,打开门,对着门外的小孩温柔地说:很晚了,无疆,还不休息吗?明天大哥不是说你还有很多检查要做?
小少年依旧是抱着枕头的可怜没人要的样子,说:我睡不着,想过来看看嫂嫂,没想到嫂嫂也没睡
萧可不是不想睡,他很困很累,他感觉明天很可能会更累,他或许很快就要接到爸爸的通讯电话,问他为什么又不听话的大出风头,他心累,但也隐隐的快活。
恩,睡不着。萧可虽然跟这小孩是叔嫂的关系,但他总感觉这小孩以后恐怕会分化成omega,所以没有如何避讳。
小孩:是因为二哥死了,伤心的睡不着吗?
萧可哽了一下,他顺从地满足小孩的幻想,说:恩,我爱你二哥嘛。
小孩黑黑的瞳孔里闪过些什么,好一会儿才说:嫂嫂不用骗我,我什么都知道,二哥都告诉我了,你不爱他,你恨他。你睡不着是因为你被他标记了,需要他的信息素。
萧可这回是真愣住,一时间完全摸不着头脑该说什么,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道:瞎说,我怎么可能会恨你二哥?这些话不要在外面乱说,对你二哥名声不好。
萧可没有睡意了,被这小孩儿吓的。
在门口站着说话也实在是不方便,萧可拉着小孩儿进了屋子,把电视给打开,声音调得很低,又点了两杯牛奶,很快热牛奶就从床头的餐点口送出,还冒着湿湿的雾气。
萧可给抱着枕头过来的小孩递过去一杯,自己抱着一杯,消化了一下小孩的话,又很严肃地重复了一遍,说:答应嫂嫂好吗?以后不要乱说。
我不是乱说,二哥亲口跟我讲的,他说你恨他,但他不管这些,他只想留住你,所以强行标记了你,他说你希望他死,他也希望自己去死,结果就这样了。小孩声音低低的,嫂嫂你没有必要为了他维持什么谢将军的形象,不是吗?
萧可双腿踩在凳子上,整个人是以一种很没安全感的姿势缩成一团,抱着牛奶,抿了一口,嘴角是一圈白白的奶渍,他缓慢地伸出舌头舔过,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在某人眼里有多大的诱惑力。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孩儿解释自己跟谢忱的关系,他对小时候的事情依旧记忆凌乱,破碎的画面太碎了,但他不是傻子,从那些碎片里看得出来,当年是他先动的手,他主动的,他自找的。
他无法无天,被宠坏了,仗着做什么都不会被苛责的娇纵,很愿意让谢忱试着亲亲自己的后颈,他好奇,该死的好奇,想知道被亲腺体是什么感觉,可是事情并不是所有都在年幼的他的掌控之中,谢忱也还小,没有控制力,后果便严重极了。
他讨厌谢忱,更讨厌自己
要说恨,似乎是谈不上的,自谢忱死后,萧可就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恨他,因为事实就是当年大家都太小,相遇太早了,太不合时宜了。
再来他是绝对不可能也不应该跟谢忱在一起,不然就对不起爸爸这些年的付出。
说来说去,是一笔陈年的糊涂账,中间夹了好多人,萧可不想回忆了,谢忱死了,一切就结束了。他只想过好未来的每一天,就像今天直播这样,开开心心的,让他感觉到快乐。
他是个好将军,对我其实也很好,是我忘了他,只是我跟他不太合适,我跟你二哥之间的关系,很复杂,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儿不会懂的。但你只需要知道,他是为了帝国牺牲,是在虫族大战里死掉的,值得全帝国人民为他默哀三分钟就可以了。萧可这是掏心窝子的话,说起来如果不是他,我大概现在应该还在无休止的相亲吧,被标记后其实也挺好,不会受任何信息素的影响,能够做自己,挺好。
少年一口也没有喝手里捧着的牛奶,垂下略长的睫毛,原来是这样,他在期待什么呢?期待可可是因为对他还有感情才不曝光他们之间关系的吗?
傻瓜,你哭什么?萧可失笑,他伸手帮小孩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不明白小孩怎么说哭就哭。
少年摇了摇头,有些话是永远都不能说出口了。
好了,都睡觉吧,你还是个病患呢,明天家里会很忙,大哥会过来给你检查,我也要开始准备你二哥的葬礼了,大哥给我留了一份葬礼流程表,明天会有服装师过来给我们量身体,要定制丧服的。
萧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伸手过去:来,嫂嫂带你回房间好不好?
小孩看着那从前根本不会主动伸向自己的手,许久,把自己的手放上去,紧紧捏着,说:嫂嫂,我一个人害怕,我还想和嫂嫂说说话。
萧可对这小叔子是有一份感激的心情在的,若不是这小孩当时说了那么一番话鼓励他去做直播,萧可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能够让他的人生注入新鲜的光亮,顺便一提,赚钱真的很快,他父亲的机甲到手指日可待呀!
好呀,无疆说什么嫂嫂都答应啦。萧可答应了。
我要你,你也答应吗?
小孩儿扯了扯嘴角,落寞地沉寂着。
叔嫂两个一张床,这在其他家庭绝无可能,偏偏萧可做了十几年的beta,没有自觉,一上床还跟小孩儿挨得很近,身上哪怕信息素旁人闻不到,那天生的,属于他自身的体香却不断侵蚀少年的神经。
少年在这种芬芳里感到痛苦,又有种自虐的快乐,他享受这种能跟可可温情呆着的时光,比他拿各种各样事情威逼利诱好太多了。
萧可也觉得挺新奇,他身边的小孩从前只有阿枭,阿枭很爱缠着他,虽然是个小冰块儿脸,但私底下却睡觉不大老实,是只小小八爪鱼。
身边的无疆则很安分,一点儿也不乱动,估计是那种晚上什么样子躺下,早上就什么样子起来的人,跟他二哥很像。
真是奇了怪了,谢忱在的时候,他恨不得人家去死,人家走了,他又总是干什么都想到谢忱,萧可想了想,去查了一下资料,上面写得明明白白,被标记的omega会很依赖alpha丈夫,时时刻刻想起,似乎也就属于正常情况。
可总想起也不好哇,萧可觉得自己会分不清楚到底是信息素作用还是自己又喜欢上谢忱了。
所以清除标记是势在必行的。
五年就五年吧,五年后,他赚够了钱,买了父亲的机甲,跟叶叶环游世界吧。
叶叶也是个小寡妇呢,他们两个小寡妇做个伴,挺好。
想到这里,萧可忽然问身旁的小孩:无疆,我还不知道你的事情呢。
少年闭着眼睛,在诱人的芬芳里醉得很清醒:我的事情很无趣。
萧可哼哼唧唧:我想听嘛
少年喉结轻轻上下动了动,被黑夜遮掩着,耳朵都酥了:就上学、吃饭、没了。
你不会烦恼吗?萧可好奇道,大家分化都是十二岁,你好像很晚。
少年摇了摇头,毒素激光对他的副作用至今除了让他缩小以外,还有很多未知,但不会烦恼,我最大的烦恼只是你: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