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为我好?
少女的声音急促,又带着许多失控的颤抖。
季潇感觉自己被魏轻语控制着的手腕传来一阵紧缚的疼痛,视线上方的眼眶泛上了殷红。
像是压抑许久的情绪被这句话点燃,魏轻语俯身紧盯着季潇,质问道:季潇,你究竟是知道了什么,让你说出这样的话?你又没有看到过我的未来,你凭什么说你是为我好!
魏轻语略带失控的声音狠狠地砸进了季潇的心口,在她的心上砸出了一个空洞。
相贴的肌肤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季潇似乎可以通过那波动的薄荷味道感同身受的体会到来自魏轻语悲伤的无力感。
她正什么都不知道的喜欢着想要抛弃她的自己。
季潇嘴唇煽动,她想对魏轻语说,她就是看到了未来,你必须跟晋南风在一起。
可是她刚艰难的说出一个我字,心口处就突然传来了一阵绞痛。
那藏着巨大悲伤的心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捏了一下,失去供血的心脏紧紧的揪在一起。
季潇脸上的五官瞬间拧在了起来,放在心口上的左手青筋暴起,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的蜷缩起来,痛的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季潇,你这是怎么了?
方才还陷在失控情绪中的魏轻语瞬间清醒了过来,她说着就松开禁锢着季潇的手,俯下身去想要查看季潇的状况。
可是还不等魏轻语凑近季潇,季潇就格外冷漠的抬起她的手挡住了魏轻语向她伸来的援助,故作无事的讲道:我没事。
说着,季潇就按着自己的心口,勉强的支起了自己的身子。
她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允许自己说出任何剧透的话,如果自己不想死的话。
魏轻语看着季潇的倔强,悬在空中的手不甘的收了回来。
尽管受到了季潇的拒绝,魏轻语还是没有办法放下季潇不管。她看着她那惨白的嘴唇,问道:你这一点都不像没有事情的样子,要不要我们还是上医院看看吧。
季潇透过魏轻语身后的镜子,也看到了自己现在脸上的苍白。
少女那紧紧揪在一起的眉头是装不出来的,季潇知道魏轻语这是在真的紧张自己,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说不上来的滋味缠绕在她的心头。
季潇暗自狠咬了下自己的嘴唇,让它快速充血,不过几秒就看起来恢复了血色。
而后她微微勾了下唇,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对魏轻语展示道:我真的没事。
季潇说着,就拿过了方才魏轻语用的次数最多的药膏,又道:谢谢你今天帮我上药,药膏我留下了,以后我会自己上药的,按摩的事情也不麻烦你了,我会找吴姨她们的,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实验班不比平行班,你们任务重。
魏轻语知道季潇现在需要休息,自己不能再纠缠,便妥协这点了点头,好,那你好好休息。
说罢,她就收拾好药箱,转身走向了房门。
只是在她扣下门把的瞬间,又转身深深的向季潇望了一眼。
灯光和缓,少女唇瓣轻启,落下一声轻柔:晚安。
只是直到门关上,季潇都没有回应。
她就这样嘴唇紧闭的坐在床尾看着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看着魏轻语瘦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拥挤的房间变得空空荡荡。
迟滞的痛感缓慢席卷到季潇的身上,甚至比方才还要痛。
少女的左手青筋绷起,狰狞的压着自己的心口。
柔软的布料被攥出深深的痕迹,那削瘦的肩膀肉眼可见的在颤抖着。
季潇能感觉到那刚才被魏轻语砸出来的深洞又大了些,可是她别无他法,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明明被喜欢的人珍视着,却还那样打开了她的手。
明明听到她那无比期待的晚安,却还是闭口不发。
滚圆的泪珠子从季潇的眼眶里啪嗒啪嗒的落下来,混合着无法言喻的心痛汇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依然昏暗的心野。
黑夜愈发浓重,沉寂的房间里传来一声轻蔑的笑。
季潇苦涩的扯着嘴角,眼睛里全是水凝成的雾气。
想来也真是活该,自作自受。
呼啸而至的冬风将秋日的慵懒赶走,孤零零挂在树枝上的枯黄的落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却又细微的咔,终于不堪重负从树枝上落了下来。
冬天就这样悄无声音的代替了秋日,将寒冷的风笼罩在了这座城市上空。
季小姐,您看可以吗?一直站在季潇身后给她作发型的女人询问道。
无聊刷着手机的季潇闻言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那柔顺的黑发被盘在了脑后,两侧脸颊刻意留出了两条打着卷的鬓发将少女的青涩褪去。
虽然季潇没有看出来自己的头发跟刚才女人说帮自己更精细的打理一下时有什么区别,依旧点了点头:行。
坐在一旁沙发上等待的季青云却很准确的点出了季潇发型的点睛之处:这个卷比刚才那个衬人。
女人认可点点头,是的,季小姐脸型本就很完美,刚才的那种卷有点不自然,反而衬得她没有那么精致了。
季潇看着季青云跟女人眼眉传出的情愫,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轻咳了一声,起身道:那我去换礼服了。
季青云忙点点头,指挥着一旁的人道:好,小刘快陪小姐去。
上流圈总是时不时会有宴会,感恩节这天在a市颇有地位的吴老举办了冬日宴,季青云也在邀请之列。又因为是周末,季潇不可避免的也被季青云拉上。
只是这一次,季潇没有带上魏轻语。
更衣室里的暖色灯光投映在季潇的头顶,她看着那温柔的布料落在自己的身上,神色落寞。
魏轻语一早就按照常例出门去了图书馆,季潇直到下午出门都没有碰到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高定店里的熏香散发着清雅的花香,记忆中的薄荷香却不受控制的飘散了出来。
季潇站在镜子前看着店员帮自己别上一颗精致的胸针,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今年年初自己帮魏轻语别上那只玫瑰胸针的场景。
她知道她自己应该学会放手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
怎么了,季小姐,是不喜欢这枚胸针吗?一旁的店员不知道季潇走了神,只看到她站在镜子前一动不动,以为自己给她选的胸针她不喜欢。
季潇闻言不动声色的回过了神,看着胸前这朵白色的小花,摇了摇头:没有,很好看。
这是什么花?季潇又问道。
荼蘼花呢。店员答道。
听到这个词,季潇平静的脸上掀起了一阵涟漪。
她从她的手包里拿出了她的银行卡,递给了店员:刷卡,我买下来了。
就像一个精致的拾荒者,在孤寂世界里搜集这些无关紧要却又意义非凡的东西。
店员瞬间喜笑颜开,毕恭毕敬的接过了季潇的卡:好的,季小姐
季潇知道这枚胸针提成能抵得上店员一个月的工资,看着她连背影里都偷出来的喜悦,勾起唇角,也浅浅的笑了一下。